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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宗恪说到做到,他把所有的好,都给了宋明嫣。

世间仅有一匹的流光纱,他答应过要找来给我,最后却穿在宋明嫣的身上。

南海的七彩宝珠,他说要攒够百颗给我做头面,最后也都簪在宋明嫣的发间。

我有的,宋明嫣都有。

我没有的,宋明嫣也不缺。

父亲和哥哥知道我委屈,就从塞外找了好多宝贝给我送来。

我拿起一块虎皮裹在身上,左手提着千机弩,右手拎着金箭筒。

连枝说瞧着我像活在深山老林里,有钱的野人。

我们两个笑作一团。

我笑得前俯后仰,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。

「怪不得母亲总说父亲是个糙人,他笨死了,哥哥也笨,送的东西乱七八糟的。」

我倒在榻上,把头埋进被子里,喝下去的水全从眼睛里冒出来,打湿了棉花。

连枝没了笑声,半晌问我:「娘娘若是想家了,不如请夫人进宫坐坐?」

见我不吭声,她又故作惊喜地开口:「哇,这里居然藏着一条狐尾,好软好厚实啊娘娘,做成狐裘肯定好看!」

我掐着手心,把难过全都咽回肚子里。

扭头对她笑:「你去跟他们说,给我的披风绣羊羔,还要绣小牛,再绣上成片的草原……」

我好想念塞外的风光。

我不想待在这里了。

宋明嫣没有大碍,只是天凉,染上风寒。

李宗恪要我把披风送给她赔罪。

「明嫣说她不怪你。」

「她要的不多,她只是喜欢这条狐尾。」

「周媚鱼,你不该欺负明嫣,毕竟若没有她,也不会有你。」

他说没有宋明嫣,就不会有我……

我像是被人当头棒喝,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涌上心头。

「宋明嫣喜欢的东西,我就非要让给她么?」

「在你眼里,我是她的替身,她不在,你才舍得对我好,她回来了,你就要把所有的好都给她。」

「可你别忘了,狐尾是我的,是我父亲给我的!不是你的东西,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!」

我丢掉所有的仪态,哭着踢打李宗恪,将他往屋外推。

「你走!你走!你再也不要来了,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!」

李宗恪强硬地搂住我,将我圈禁在他的怀里。

他恼着脸问我:「你的手不疼吗?胡闹什么!不过是一条狐尾……」

那不是一条狐尾!

李宗恪!它不只是一条狐尾!

它是我仅剩的爱和尊严,它是你再也不会给我的爱和尊严。

可现在,连它也被宋明嫣扯坏了。

周围的一切忽然很不真切,虚虚实实,我分不清了。

李宗恪抱紧我瘫软的身体,我听见他惊慌失措地呼唤着:「周媚鱼!媚鱼,你醒一醒……」

就好像,他还爱我一样。

我醒来时,李宗恪已经离开了。

他没有拿走我的披风,大概是因为,它已经坏掉了,不够漂亮,宋明嫣瞧不上了吧。

孙太医跪在我眼前,面色沉重,好半晌还是低着声音开口:

「娘娘的病,比去年更厉害了些,老臣恐怕,无能为力了……」

我掐着手心,只觉得脑袋乱哄哄的,好一阵子才缓过来。

我请孙太医起身,装作很镇定的样子,问他:「还有多久,我还能活多久?」

他垂首,眼底都是惋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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