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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学过急救知识的。


所以,给女子检查身体,确定她死不了,就拖着她回营地。


她转醒的时候,我和紫苏幼娘正合力钻木取火。


她睁眼看到三个陌生的乞丐,吓得尖叫起来:「你们对我做了什么?!」


她眼眶通红,手胡乱地摸头上想要找金钗,一副被羞辱要寻死的模样。


我安慰道:「小姐莫慌,我们三人都是女子,对你做不了什么。」


她这才松了一口气,慌忙穿上旁边被晒得半干的衣服。


她说:「多谢几位救命之恩,江晚他日与父亲重逢,必有重谢!」


可我们三人的脸色却倏忽一白:「你叫江晚?」


「你们认得我?」江晚诧异。


我心情复杂:「昨夜很多官兵都在沿河岸找你,他们为何大费周章地找你?」


江晚便与我们解释。


原来,她是平西节度使之嫡女。


城破之日,她爹败走逃亡。


她和她娘被留下,本要赴死,她却被父亲仇敌,江东节度使救下。


可是,江东节度使对她不怀好意,说要纳她作妾,以此让她爹蒙羞。


她趁陪江东节度使巡查军务之际,跃入河中。


他们以为江晚会被冲到下游,没想到她逆流而上。


我看着江晚,得知她的经历,心里更是五味杂陈。


我问她:「你与你爹会合后,焉知你爹不会逼你自尽以保名节?」


江晚一听,顿时万念俱灰。


她也曾是贵女啊!


我心有戚戚焉。


原来生逢乱世,无论是高贵如江晚,还是低贱如我们,都身如浮萍,命如草芥!


古代对女子,只有更苛刻。


江晚双手捂脸,发出压抑的悲泣。


紫苏和幼娘连忙把我拉到江边,这里离江晚远,我们讨论啥她听不到。


「姐姐,她恐怕是大麻烦!」幼娘说,「若带她上路,那些官兵迟早会找上她,拖累我们!」


紫苏道:「可抛下她,乱世中,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生存?姐姐,这真叫我左右为难!」


我的内心十分挣扎。


一方面,我自身难保,理智告诉我不能做圣母。


另一方面,长期以来的道德教育,让我无法做出抛下弱小的事。


我前几天,不也没抛下紫苏和幼娘嘛!


没想到,江晚却从身后的草丛钻出来。


她哭过一场,似已经做出决断。


她说:「姐妹们莫为我争吵,我休息片刻便独自启程,绝不拖累你们。」


她说着,便从怀里取出一对金手镯和一只金钗。


「救命之恩,江晚无以为报,只好将这薄礼赠与几位姐妹作为答谢!」江晚说,「他日若有缘再见,江晚必再重谢!」


她不由分说地一人塞了一个金首饰,决然地转身离开。


我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耳光。


我知道我心软了。


「江晚,」我说,「你把长发绞了,与我们一样扮作乞丐,也许他们就不会注意到你。」


我向前拉住她。


我这才发现她的手抖得厉害,听我这番话,动容得簌簌落泪。


她刚才也不过故作坚强。


我叹息:「这乱世,我们几人唯有团结一致,才能共克时艰。」


幼娘见我下了决定,自然不敢反对。


一直到中午,我们四人才在江心洲生火吃了顿热食。


江晚不愧是平西节度使的嫡女,她对这个世界的地图了然于心。


她拿树枝在泥地里画了简略地图,说:「各地节度使割据动乱,却鲜少攻入王都附近。我们前往王都,便可过上太平日子。


「王都位于平西城的东面,我们沿着官道一路向东,进入都城,我可带你们投奔我的表姐。」


幼娘对江晚彻底服气。


她连忙向江晚道歉:「对不住,江姐姐,我先前不该说抛下你的话。」


江晚却说:「没关系,你们无权无势,只不过想在乱世活下去,趋利避害而已,我并没有介怀。」


说着,我们便把江晚改造成乞丐。


只是没承想,我掏出剪刀,准备对江晚一头乌黑秀发下手时,却被官兵们层层围住。


那白晃晃的长枪纷纷指向我们。


谢校尉从官兵们身后走出来。


他看到我们三个,有些意外。


随后,他露出遗憾的眼神:「我与你们三人在佛像下相遇,想是佛祖让我放你们一条生路。可江晚是节度使大人点名要的人,万不能留你们辱没江晚名声……可惜了!」


他说罢,忽然抬了抬手。


官兵们便举着长枪向我们三人刺来。


「住手!」江晚挡在我们前面。


官兵们不敢伤她,不得不停下。


江晚说:「她们姐妹三人救我一命,你若杀她们,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!」


谢校尉意外:「她们?」


他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我,尤其看到我们仨乱糟糟的短发,沉默了。


这时代女子皆长发及腰。


所以他第一眼看到我们,从不仔细观察,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我们是未长开的少年。


众目睽睽之下。


他说:「都带走!」


他把我们四人押回城中,回到节度使的府邸。


他把江晚推进一间屋子里,动作粗鲁。


谢校尉道:「她们三人是你的救命恩人,你若还敢逃,我就拿她们开刀!」


江晚恨得冲上前挠他,可被谢校尉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倒在地。


江晚怒道:「谢星舒,你恩将仇报!猪狗不如!」


原来他叫谢星舒。


谢星舒冷笑:「要怪,就怪你那薄情寡义的爹!你该问问他,我爹追随他二十余载,他为何背信弃义,灭我全家!」


江晚跪在地上哭。


谢星舒却冷冷拂袖,刚走几步,忽然想起什么。


他回头看我。


他一身肃杀,眼底充满凛冽的杀意。


他咄咄逼人的气势,吓得我不敢与他对视。


可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。


紫苏和幼娘下意识地贴紧我。


谢星舒却漠然道:「你们三人去洗漱,即日起,由你们伺候江晚。」


他说完,大步流星地离开。


我忽然想起与他初见时,他曾说过,我的眼睛像他妹妹。


这或许是他两次放过我们的理由。


可我们与江晚牵扯在一起后,他转头便拿我们作人质要挟江晚。


他虽有善心,但却不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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