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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真的没感受到什么痛苦,除了医生拍片后跟我说,你这里、这里、这里都不太好。


但那些癌细胞都只存在于片子上,我没有什么很明显的感知。


甚至还有精力把手头上的片子都修一修,跟客户结个尾款,多赚一点药费。


但后来我就不行了。


后期,我的痛觉神经变得特别敏感。


我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期待医生给我上镇痛药,因为只有上镇痛药的时候,我才感觉我是一个人。


一个有尊严的、神志清醒的、五感齐全的人。


而不是被淹没在痛觉的海洋里,无法呼吸、却又无法死去的幽灵。


镇痛药效果非常好,可惜不能多打。


不打镇痛药的时候,我真是感觉能被活活痛死。


痛到神志不清的那种痛感,我甚至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。


但是眼泪是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的,从眼角一直漫到枕巾。


幸好我浑身都是冷汗,大概他们也不是很能分清我脸上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。


以前我娇气,痛经的时候老是哼哼唧唧,说「不行了,我好痛,我要翘课」。


现在我才知道,痛到了极致的时候,思维是无法聚焦的。


比如我都不太能记得,我痛到崩溃的时候,到底有没有说出「我活不下去了」这六个字。


某天晚上我醒来,病房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五。


万籁俱寂中,我大脑完全放空。


但看见蜷缩在行军床上的外婆的那一秒,我突然想到,我好像确实是把那六个字说出来了。


我活不下去了。


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呢?


因为我记得,在我神志不清、思维涣散的那段时间里,外婆好像抱着我哭了。


这么坚强的一个老太太,从不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丝痛苦的老太太,居然抱着我哭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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