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喝了点水润了嗓子,我沙哑开口:鬼新郎呢?


除掉了。卫木栖的声音听起来比我好不到哪儿去,他凶杀成性,又是厉鬼,完全没有留下的必要。


你怎么会想到,要提前搬救兵的?


不是提前,是很早之前就商量好的。他挠了挠头,好吧,不好意思,其实我一开始骗了你。在你家门口碰见不是意外,我是特意去找你的。


嗯?我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,没想到这货还有事瞒着我。


我的师父和你的奶奶师出同门,后来钟奶奶虽然不再入道,但和我师父还是有联系。


你出生后钟奶奶就发现你被鬼新郎缠上了。但我们这行有个规矩,没有杀过人或害人之心的鬼,不可随意除之,而偏偏这十几年鬼新郎都很安生。


一方面是担心自己不能应付,另一方面也是害怕万一发生不测,不能处理,钟奶奶就提前委托我师父,在你二十二岁的七月初,也就是符咒失效时,派人来保护你。而那个人就是我。


说起来,论辈分,我还是你师叔呢。


你想得美,这辈分我可不认!我笑骂,脑中却回想起奶奶头七那晚我做的梦。


梦里,奶奶像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,轻轻拍着我的背,跟我说:囡囡,不要怕,奶奶都帮你安排好了!


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梦,如今想来,只怕是奶奶最后一次入我梦中来看我了。


我感觉眼泪要忍不住了,急忙撇过头,卫木栖识趣地什么都没说。


静默好久,等心情平复了些,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最不想提及的问题:钟栎呢?


卫木脸上那浅浅的笑容消失了,他沉默了一下:很不好。


我的心沉了下来,其实在他捂着头痛苦大喊时,我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
鬼新郎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,导致他出现了很严重的记忆错乱。卫木栖叹了口气,我师父给他检查了一遍,但找不到与鬼有关的根源。鬼新郎似乎让他想起了部分前世的记忆,但和今生的记忆混杂在一起,以至于他现在的状况很像……精神错乱。


我微微阖上眼,心里五味杂陈:果然变态的思维不可揣摩,自己死之前,还要把前世捧在心尖上的人给弄疯。


与其说这是变态的思维,倒不如说鬼新郎最后终于认清了,钟栎不是前世的花魁。


卫木栖也很感慨:钟栎没有前世的记忆,就连性别都变成了男人。鬼新郎一直努力欺骗自己,甚至愿意变成女人,不过是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变成了泡影。


但在看到钟栎对你那么痴情后,或许承认钟栎不是花魁,要比接受她爱上别人更容易吧。


我能去看看钟栎吗?


可以,但最好不要让他看见你。医生说,他现在受不了任何的刺激。


最终,我还是去看了他一眼。


我站在精神病房外,透过门口的监视窗,悄悄往里面看去。


钟栎刚吃了药,现在很安静,靠着墙呆呆地盯着地面。


这发呆的样子,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妈妈第一次抱着他见我的样子。


那个时候他还很小,不谙世事,用手指逗一逗,视线就能一直盯着不放。


妈妈把他小小的手放到我的手心,郑重地跟我说:小栗,你是姐姐,要学会保护弟弟。等弟弟长大了,比你强大了,也会来保护你。因为你们是家人,是将来能相互扶持的姐弟。


我擦去眼泪,从探视窗前离开了。


哪怕他曾经想伤害我,可如今看到他变成这样,我还是会很难过。


因为我们是姐弟,是家人。


身为家人,在看到这样的他之后,我依旧会忘记他的混账,继而为他的悲剧而感到彻骨的心痛。


暑假在沉默与悲痛中度过,我几乎是逃回了学校。


大学里鲜活热烈的气氛终于将我拉回了原本的生活。


刚开学不久,我就被室友拉着去当志愿者,认识一下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。


大太阳下,我忙得焦头烂额,刚给前一个学妹指完前往宿舍的路,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熟悉的墨镜。


卫木栖拖着行李箱,看见我时也明显愣了一下。


但他先我一步反应了过来,笑着摘下了墨镜:真巧。既然如此,以后还请学姐多指教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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