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温绮霜抬起的目光，却突然变得很模糊，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了。

温绮霜有些惊慌，怕被陆潇和看出来，她着急上前两步，一把牵住了他的手。

陆潇和扭头看她，“刚才不挺能的？”

即便隔得这么近，可温绮霜已经看不清陆潇和脸上的表情了。

她勉强扯了唇瓣，“我们好歹是夫妻，牵个手，能少你一块肉？”

温绮霜话音落定，陆潇和的手就抽走了。

她听脚步声，他似乎走得更快了。

温绮霜急忙要追，肩膀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人，紧接着就是哐当的东西落地声。

撞了她的病人家属气急败坏，“你没长眼睛啊？我准备的饭菜全撒了，你是不是眼瞎？！”

温绮霜只能看清模糊的人影，她不敢再乱动了。

她听到有脚步声折回来，那是陆潇和的声音，“嘴巴里放干净点。”

“她撞了我，走廊这么宽，不是眼瞎是什么？”

温绮霜呼吸沉窒，眼睛确实又看不到了。

陆潇和掏出钱夹，随手抽了几张红钞票。

那名病人家属还想说什么，但一看到男人冷冰冰的脸，还是乖乖闭了嘴。

“走吧。”陆潇和沉声道。

温绮霜想去拉他的手，但是落了个空。

她踩出去的脚落在了那滩饭菜上，很快，地砖上多了个油油的脚印。

拿了钱的人小声嘟囔句，“眼睛真看不见吗？”

温绮霜走了几步，又被人给撞了肩膀，她痛得没有吱声。

她依稀看到靠墙有一排深蓝色的椅子，她走过去坐了下来。

陆潇和见她没跟上，皱着眉头看向她。

“你不走？”

温绮霜闭了闭眼睛，“我想坐会。”

陆潇和但凡对她上点心，总能看出她的不对。

只可惜这男人心里没有她。

温绮霜身子往后轻靠，视线望向陆潇和站着的方位，“你能坐下来陪我一会吗？”

她不知道她的眼睛待会还能不能变好，她害怕一个人在这待着。

陆潇和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，温绮霜听到他接通了，“喂？”

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，“陆主任，念薇眼睛痛得厉害，她背着我吃了好几颗止痛药。”

“我马上过来。”

温绮霜那一声‘别去’压根来不及说出口，陆潇和就已经准备离开了。

他收起手机，温绮霜嗫嚅着，还是张了嘴，“陆潇和，你能不能晚点去？哪怕陪我十分钟也好。”

陆潇和看她坐在那里，整个人没什么不正常的。

一个健康的人，体会不到失明者的痛苦。

“你要不想现在走，你就坐会，我晚点送你回去。”

他的尾音蹿进了温绮霜的耳中，一字一语，锋利且冷漠。

句句钻心。

温绮霜眼圈内泛起潮湿，眼球传来刺痛感，“陆潇和！”

旁边，许是有人看她可怜：“别喊了，人都走远了。”

温绮霜望了望四周，她像是被抛弃在了这，眼睛看不见后，寸步难行。

许久后，温绮霜才恢复了些清明，她拨通了冯妈的电话，让她来接她。

一直到晚上，陆潇和才回来。

他身上带回了医院里的味道，他脱掉了外套，见温绮霜还没睡。
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
“你回去找我了吗？”

陆潇和手指落到袖口处，慢条斯理地解了个扣子。“嗯。”

“我自己回家了。”

陆潇和去浴室前，看了眼床上的女人，灯光从她的肩头滑下来，衬得她眉骨清冷。

他像是在跟她解释，“白天有两台大手术，所以回来得晚了些。”

温绮霜漫不经心：“噢。”

陆潇和洗完澡上床，掀开被子，凉气趁势而入。他靠过来时，腿触碰到了她，温绮霜躲开了。

“梁念薇的手术，是你亲手操刀吗？”

陆潇和心事重重的样子，从床头柜上拿了盒烟。

他很少抽烟，温绮霜撑坐起来，冰蓝色的火焰蹿出，陆潇和眉眼都被拉得模糊。

他吞吐着烟雾，说了声，“是。”

“那有什么好担心的，你是医学界的神，这对你来说就是一台小手术罢了。”

温绮霜也幻想过，如果她的眼睛由陆潇和亲自来治，那么痊愈的机会是不是会更大？

只可惜，眼角膜只有一对。

陆潇和眼睛望向她，逼仄感压近，“你是从哪打听到梁念薇的？”

温绮霜伸手拨了下长发，“不用打听，我怀疑有狗仔暗恋你，所以天天盯着你的花边新闻。”

陆潇和斜睨她一眼。

温绮霜勾了勾唇，“狗东西。”

男人夹着烟的手一紧，“骂谁？”

“狗仔啊，我时不时站出来替你澄清一下，我也很累的。”

陆潇和嗤笑声，“你不是习惯了？”

这男人，真是狗到家了，她瞎了眼才会爱他这么多年。

烟味钻入了温绮霜的鼻翼间，她伸手挥了下，陆潇和虽然平时也会抽烟，但在房间里，在她的床上，这还是第一次。

“你这次……是认真的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