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老太的狮子大开口让沈家人齐齐皱眉。
就连我也一时羞愧得不敢面对父母。
见他们沉默，程老太嚷叫得更大声了。
“我这要求可不过分，她沈沅沅嫁到我程家五年都无所出，森*晚*整*理平日也不把我这婆母放在眼里！光要她全部嫁妆都不够赔偿我儿五年的损失！”
真真是无耻至极！
我娘气得手抖，却还是压制住怒气，眼神询问身旁的我意思。
只要我同意他们也是甘愿的，只要女儿能脱离那个火坑损失些钱财又算什么？
我却摇头拒绝，上前几步，来到程老太跟前。
我目光灼灼：“婆母，这五年我为了程家日日操持，就连您现在穿着的衣裳都是我亲自进城挑选，府中大小事我皆以您的意愿为准，何来不敬？”
程老太心虚地侧过头，但很快又恢复理直气壮的模样。
“可你五年无所出，还阻拦迟儿纳妾，你存心想断我程家的香火！”
我故作为难地看了眼程晏迟。
“并不是我阻拦晏迟纳妾，只是，只是那柳氏怀了别人的孩子，晏迟将她纳进门岂不是……”
程晏迟和程老太脸色突变：“阿沅，你在说什么胡话！那日不是你去请的大夫替忆柳诊的脉吗？”
我扬声打断她的话：“晏迟你还不知道吧，那孙大夫前几日因私下和人做交易故意医死了人，早就被赶出了保安堂，这种人我又怎敢相信？”
程晏迟终于感到了一丝心慌。
“孙管事，去将忆柳和几位大夫请过来。”
既然要和离，我又怎会什么准备都不做，我让孙管事趁程家人不注意将忆柳也带了过来。
“这几位都是我从不同的医馆请来的大夫，忆柳是否有身孕，让几位大夫一诊便知。”
忆柳神色惶恐的看向程晏迟：“相公！”
此时的程晏迟可谓是进退两难。
我让几位大夫排着队站在忆柳跟前。
我道：“还请几位大夫为这姑娘诊脉。”
忆柳被迫伸出来的手止不住的颤抖，眼中流露出来的惊慌让众人心中有了猜测。
“沈小姐，这姑娘确实已有身孕，且已怀胎五月。”
忆柳脸色惨白，程晏迟面色铁青的站在原处。7
可不论他承认与否，他多年经营的儒雅形象都已坍塌。
程家族老齐齐失语，只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番。
有族老咬着牙道：“程晏迟，你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，竟为贱籍女子休妻！”
“沈家女儿，这事算是我们程家对不住你，今日就由我做主，让程晏迟与你和离！”
一锤定音。
我高悬的心落了下来，只是下一秒，程老太不甘心的声音响起。
“沈沅沅五年都未诞下一子，她可是犯了七出！这事若不给我一个交代，我就将他们告上官府！”
闻言，我火上心头，可又确实是我生不出孩子，一时无从辩驳。
一直沉默不语的我爹终于开了口：“小沅的嫁妆可以分你们一半。”
程老太不满：“凭什么！我要的可是……”
她话还未说话便被我爹打断。
“若你们还要继续纠缠，我沈家即便散尽家财也会让他程晏迟仕途无望！”
沈家底蕴深厚，即便是官府也要给些薄面，程老太总算作罢。
……
我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，神情突然恍惚。
我捏着和离书与程晏迟对视相望。
男人眼底没有丝毫温情，扫了我一眼便收回视线，携着忆柳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分明记得，我们曾经也很相爱，我们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呢？
那些年的情爱誓言，当真都付诸东流了。
我娘上前轻拍我后背安抚：“女儿，往后日子长了就忘了，只当是黄粱一梦。”
我不想让父母难过，勾唇挤出苦涩笑意。
只是那日后我将自己整日关在了房间，闭门不出，爹娘将一切看在眼里，对我无限疼惜。
最后他们做下了一个决定，带我离开这个伤心之地。
……
五年后。
程晏迟高中进士，举家搬迁至京城参加殿试。
殿试前一日，程晏迟带着程老太和已抬作夫人的忆柳拜会丞相。
三人坐在豪华马车内，车帘被忆柳掀开一角，她眼神里充满艳羡：“相公，丞相府好生气派。”
程晏迟瞥她一眼面色不耐，如果是沈沅沅，绝不会这般小家子气。
程晏迟甩甩头，他怎么又想到了沈沅沅，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。
穿着绫罗绸缎的程老太尖着嗓子回道：“瞧你没出息的样！等迟儿中了状元，你可就是状元夫人了！”
八字没一撇的事，忆柳却当了真，神色激动不已。
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前。
在下马车前，程晏迟终于开了口：“待会进了府，切记谨言慎行！”
丞相斐文洲乃少年天才，是朝中最年轻的官员，深得皇帝喜爱；
他夫人更是厉害，凭着自己的能力在两年前被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。
程晏迟若是能得到他的指点，殿试不过是小菜一碟。
小厮将程家三人迎进了府。
巍峨的府邸让程老太和忆柳忍不住连连感叹。
“我的乖乖，这是到了皇宫啊！”
府中园林里的假山和泉水美得让几人挪不开脚。
小厮扭头道：“这可是我们大人专门为了夫人所建的。”
三人暗暗心惊，早听闻丞相与他夫人感情深厚，可百闻不如一见，两人的感情比传言还要好。
三人被请到了一处堂房。
“几位稍等片刻，我家夫人稍后便到。”
可三人左等右等，直至耐心告罄时才等到了来人。
“夫人到！”
镶着夜明珠的绣花鞋出现在三人视线，三人抬眼望去，熟悉的面容让三人呆愣在了原地。
程老太瞬间没了刚才的恭敬，她拍桌而起：“沈沅沅你这个恶媳，怎在此地丢人现眼？”
程晏迟瞳孔陡然一缩，神情激动：“沅儿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他激动得正要靠近，这时丞相斐文洲，却出现在我身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