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不知二人为何这般模样,只是欠身又道,“我们这冬日里又上好的梅花酿,温热甘甜,姑娘可要尝尝?” “梅花酿好......” 云隐忙道,“就梅花酿罢。” 侍女喏了一声,退下了。 云隐平了心境,只觉得好笑,低着头自顾的笑了起来。寒露见师兄笑他,冲他瞪了一眼,这下云隐更是憋不住了,别过头去笑得不行。...
“我......要酒!” 寒露偷瞄了眼师兄,云隐饶有兴趣的笑看着她,寒露又认真的冲着那侍女肯定的点点头。
那侍女却并无讶异,嫣然笑道,“姑娘是要哪一种酒?”
寒露哪里知道多少酒名,又四下望了眼。他们坐了高处的阁楼雅间,是云隐早早订好的。楼下那些宾客多是站着的,也看不见个酒,两侧的雅间都围了帷幔,这帷幔倒是难不住她,只是她方凝神瞧去,却见了一个公子将头埋了一个女子身上,那女子扬着粉颈,衣衫早退了腰间,两条藕似的白臂抱着个大脑勺,挡住了前胸。
寒露满面通红,自觉要长了针眼,忙垂了眸,什么也不敢瞧了。云隐见她神色,知是见了不该见的画面,不知为何也羞赧了。九幽阁虽然卖艺不卖身,但总有些贵客会带着姘头来这边,听着曲儿寻欢。他却是忘了露露极目了。
侍女不知二人为何这般模样,只是欠身又道,“我们这冬日里又上好的梅花酿,温热甘甜,姑娘可要尝尝?”
“梅花酿好......” 云隐忙道,“就梅花酿罢。”
侍女喏了一声,退下了。
云隐平了心境,只觉得好笑,低着头自顾的笑了起来。寒露见师兄笑他,冲他瞪了一眼,这下云隐更是憋不住了,别过头去笑得不行。
“原来师兄是常来这种地儿的。” 寒露撅起了嘴,仰着头看师兄那忍俊不禁的笑靥,“是师兄和白泽真人约的这里的,怕是有甚坏心思。”
“我几番都是问医求医,只人群中听几曲。这次也想是此地白兄来便于隐人耳目。谁能想到你会去窥帷幔后面的活色生香。” 说着这话,云隐也不忍着了,都笑出了声。
“那师兄也不提醒露露!” 寒露气得脸越发红嘟嘟的,在摇曳的灯光里如红梅初绽。
“是,是,是。” 云隐见她羞恼了,捂嘴忍住了,点头道,又探身看了看,转移着话题,“近日素女也不知会不会在。”
“若她不在,这挤满的宾客岂不很是失望?” 露露看着楼下挤得水泻不通,大冬天的,人人面色潮红,脸上泛着汗光。
“她不在,也有她徒儿奏曲。” 云隐道,“都是素女自小教大的,一般人也听不出个差别。”
“自小教大?” 寒露问道。
此时那侍女回来了,端了温酒炉和一枚纹着红梅的白玉卮。提着玉卮倒了两盏梅酒,忽的一阵温热的清香扑鼻,随后侍女又小心地拨了拨那炉内的炭火,将这玉卮放了上去。那一双纤纤玉手,灵活优雅,伴着浓浓的酒香,寒露看得出神,还没喝,便醉了三分。
“素女今日可在?”云隐问道。
“娘娘有些日子不在了。” 侍女道。
“可知在何处?”云隐道。
她摇了摇头。
云隐想来也是,素女行踪不定,无人可知。
云隐目送那侍女出去了,见寒露还盯着这温酒炉细看,接着道,“素女会收些街边流童,方才那侍女,我第一次来的时候,还那么大一点。” 云隐比划了矮桌子的高度,“喜曲子的,素女便教曲,喜舞的,便授舞,喜医术的,便授医,有些好些武斗的,也会传授武艺,若是什么都不喜,或是什么都做不得,那做个侍女侍从也是好的。”
“这素女可真是人美心善。” 寒露感慨道,这世道街边流民如此多,若是仙子都这样下凡来救该多好。
云隐看着她歪着个小脑袋又在想,只觉得可爱,起了戏谑之意,便笑道,“你见过她?”
寒露一愣,她是在珙桐叶里偷窥的,哎呀,自己怎么总做偷窥这般事,这哪能承认。
“那......这么多人巴巴的等着,一定是大美人啊。”寒露瞪着眼睛,用力过猛的解释道。
云隐笑她装的有趣,又道,“这些人,当是未见过素女的。” 他看着那奏曲的阁楼,空荡荡的,唯有一凤头箜篌,“若是素女奏曲,这帘子定然要放下。素女不喜凡人窥其面容。”
“这素女竟是和师兄一样,要围个帷幔的。” 露露笑着望去,“果然是美人都怕看。”
这时有个婀娜多姿的女子上了台,做着准备,寒露知那不是素女,又转头看向云隐,“师兄是见过素女仙子了,可曾心悦于她?”
为何又是心悦?云隐只觉得疑惑,上次是问自己是否心悦于那魔尊,这次便是这素女。露露这心思他是越来越摸不透了。
“素女是前辈,是上古神仙,可莫要亵渎。”
“什么亵渎不亵渎,” 寒露撅着嘴,咕哝着,“心悦之就心悦之,还拿神仙做遮掩。”
“我为何要心悦于她?” 云隐不知为何露露又生了气。
“这样美好的女子,师兄有幸相知,怎会不心悦之?” 寒露道,思及此处,心却也沉了一下,躲了师兄的目光,看着那阁上的女子优雅的拿起了箜篌。
云隐看她面色莫名的竟有些落寞,方想起了她的梦魇,这样想着,嘴角竟划过一丝笑意。顿了顿,也看向了那女子,她玉手轻扬,这一曲便要开始了。
“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,不正坐我身旁?” 云隐轻声道。
箜篌声扬起,骚动的人群静了下来,整个九幽阁如梦如幻,宛若仙苑,一段婉转曲折的情事徐徐拉开了序幕。
寒露的心却骚乱不安。她先是愣愣的看了师兄一眼,云隐也不躲闪,只是温煦的笑着回应她目光,她又躲了目光,那话是何意?这笑又是何意?随后几番偷瞄,又觉得师兄并无二样,不似她这般心中小鹿乱撞。师兄或许只是夸她,对,师兄一直都爱夸她,瘦了好看,胖了也好看,初学瞬移摔了跤不仅可爱,还颇有成效呢。不光是她,师兄谁都夸。他的话哪个听得不是如沐春风?思来想去的,心乱如麻。也不知是曲子还是这思绪,只觉得心头阵阵热流滚动,脸也滚烫滚烫的,坐立难安。
白泽悄然俯身钻进了帷幔,自坐了云隐旁边。二人互视了一眼。白泽手指轻扬,一股淡淡的金色气息加在这帷幔上。
寒露看那女子还在奏着,有的客人开始抹泪。可厢内却忽地寂静无声。她也回头看向白泽。
白泽冲寒露点头示意,又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骨节。
“太白门弟子在巴蜀一带潜伏已久,那地妖魔四起,许多小妖瞬间修为大增。 我听闻前几日弟子们从巴蜀寻回了许多物件,师父看了才匆匆赶了过去。” 白泽道,“这些物件倒也不是异宝,被弟子们安置了郊外棺冢。你们带着这骨节,明日酉时去寻,便可寻到。或可对巴蜀一事略知一二。”
云隐接了骨节,“有劳白兄。我们定不会干涉金掌门斩妖除魔......”
“云弟不必多虑,师父我是了解的。” 白泽道,“希儿忽然化了灵根,想来与师父近日所行有些关系。仙道中人,独善其身者多。我倒是向来是钦佩云华山弟子,也希望一日可同二人一般,做些让自己心安之事。”
“白兄不若与我二人一起去巴蜀一带看看。” 云隐道。
白泽看了看自己的双臂,笑道,“我倒是想。我这臂现在也只是些凡人之力,运炁尚不灵敏。怕是个拖累。”
“但白泽真人这臂恢复是真快。”寒露细细看去,双臂运炁无阻,大多法术都是可用了。
“也是多亏了寒姑娘。”白泽道。
三人又多寒暄了几句,白泽便起身离了雅间。寂静无声的雅间里独剩了两人,寒露看向师兄,他面色平常的笑着,寒露又低了头,拿起了那酒盏,一口闷了下去。
“露露......” 云隐刚想说慢点喝,那箜篌声忽又响起了,是白泽的避声罩散了。
白泽回了太白门,还没进屋子,却见希儿的侍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,“真人,您可去看看姑娘罢!”
白泽一愣,希儿又要搞什么把戏,“她怎么了?”
“姑娘这几日修炼,很是焦躁,一躁动起来便只能去泡冷浴,这时候又在那泡着。这掌门都交代了,冷浴泡久了伤身子,可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。刚才还......”
“还?” 白泽挑了眉头。
侍女见白泽站着不动,焦急的直跺脚,“还沉了池底,那池底清澈见底,可是姑娘沉了就不见了!”
白泽一愣,方抬步往冷泉池瞬移而去。化灵根本应是顺其自然,由身子慢慢变化。这突然化灵根,希儿身子未准备好,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。也不知师父到底是为何如此焦急。这样想着,心里更急了万分,瞬间到了池边,一跃跳了池里,寻了一会,确在池底泉眼深处见了双目紧闭的希儿,他奔游过去,把她抱出了水面,靠了岸边。
希儿双眼紧闭着,他唤了几声,不见回应,便伸手掐了她的下巴,启了那煞白的双唇,自含了上去,刚要吸气,希儿长舒了一口气,忽地那耷拉的双臂紧紧环住了白泽的脖子,迎着将那只着了薄纱的身子贴了上去。
白泽方知还是中了这丫头的技俩。
希儿坐了岸边,双手挂着白泽的脖子,扬起了脸,鼻尖轻撩着白泽的唇。
月色如池水般清凉,方才混乱的侍女家仆早不知了去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