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戚越铮还在犹豫,慕朝颜马上保证道:“真没事,说不定能在路上搭到车,就更轻松了,要不然队长一看我刚和你在一起,你就要请假不上工,搞不好还以为是我把你带坏了,影响不好。”戚越铮想想也是这个道理,在慕朝颜的殷殷眼神下,他终于答应了。...
戚越铮大步走进卧室,在里面叮铃铛啷鼓捣一阵,不一会拿着个略带锈迹的铁盒走出来,郑重地放在桌上。
“这是什么?”慕朝颜看着面前颇有年代感的盒子问。
“你看家里缺什么,先捡紧要的买,剩下的我再想办法。”戚越铮把盒子往慕朝颜面前推了推。
慕朝颜打开一看,里面放着不少零钱,最大面额的是一张伍元的,还有贰元和壹元的,其余都是毛票,她大致数了数,一共有十多块,看来是戚越铮的所有积蓄。
除了这些钱,盒底还有些布票粮票,但都剩得不多。
她抬起头,有点迟疑:“你不是欠了债吗?要不先把债还上?”
戚越铮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:“去年年底结算工分的时候债就全还完了,不过没有跟别人说。”
慕朝颜想到他家那像蚂蟥一样的亲戚,顿时反应过来,这是为了防止那家人吸血,故意不说出来吧。
“明白了,我会帮你保密的,这些ᴊsɢ钱就全放在一起计划着用,不要分你的我的。”
她侧过身,从行李里摸出个小本子和一支笔,摇晃着给戚越铮看。
“以后这就是咱们的账本,用的每一笔钱都记下来,争取每一笔都花在刀刃上。”
她微微一笑,继续道,腮边梨涡时隐时现,“慢慢来,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。”
摇曳的灯火跳跃在她弯成月牙的双眼中,竟比桌上的油灯还要明亮夺目,戚越铮心一悸,忙低下头,不敢再看她。
慕朝颜翻开纸笔,将两笔钱加在一起,全记到了本子上,又开始计划要添置哪些家当。
戚越铮把油灯往她面前移了移,让光线变得更明亮。
慕朝颜冲他感激地笑笑,边写边在嘴里嘀嘀咕咕算帐。
看着她认真记账的模样,戚越铮猛地一震,这场面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,特别的熟悉,特别的温馨,可是他又确实从来没有和谁这样相处过。
难道是做梦梦见的?他不由得仔细回想,是不是做过这样的梦,梦里还有什么事情发生。
他正想着,慕朝颜已经记完了账,把本子合起来,认真地看着他。
“戚越铮,还有件事,我明天想去趟镇上,一个是买点家里急需的东西,再买点吃的,明天是我们共同生活的第一天,我们做几个好菜庆贺一下,预祝我们以后相处愉快,另一个就是把这事给我妈说一声,她虽然离得远,还是得尊重她的意见。说不定我妈还给我寄了包裹,正好可以取回来。”
这也是慕朝颜在路上想好的,戚越铮家太穷了,糙米都是金贵物,以后要让她天天都吃玉米面,煮红薯,油都没有一滴的水煮菜她可受不了。
她的超市里吃的用的应有尽有,仓库里还囤了一大堆,够她吃个两三年,不拿出来享用实在太可惜。
其实她要偷偷吃独食完全没问题,可是自己吃香的喝辣的,戚越铮却吃糠咽菜,她心里又过意不去。
只是到时候拿出来那么多好东西,该如何向戚越铮解释从哪里来的?
最好的法子就是假装东西是从镇上黑市里买来的。
原主本来就喜欢逛黑市,黑市不需要票证,只用钱,买点好东西回来也能说得通。
而且她不止想给自己谋福利,还打算帮原主的母亲和弟弟一把,毕竟自己占据了这个身体,就帮她把未完成的心愿完成了吧。
原主最想的就是不用妈妈补贴她,还能靠自己的能力挣钱寄回给他们,改善他们的生活。
在城里,粮票之类的票据都是按人头发放,他们母子俩节约点,每个月都用不完,省下的便给她寄过来,只是她的母亲是普通工人,工资不高,要养弟弟,原主的外婆每个月也会讨要抚养费,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用。
她可以把超市里的一些物资,撕掉包装,拿到黑市卖成钱,给原主妈妈寄回去。
至于她和戚越铮的事,她倒不想告诉原主妈妈,隔得那么远,先就不要让她担心了,等事情定下来再说。
戚越铮正心神恍惚,听了慕朝颜的话,下意识地答应了:“好。”
话一出口,他猛地发现不对,忙问:“你要去镇上?明天不逢集,村里没车去镇上,你怎么去?走着去吗?”
“是啊,又没有多远,要是早点出发,说不定还能赶得及回来吃午饭。”慕朝颜随口道。
磨盘镇离村子有十多里地,脚程快点来回也就三个多小时,山区的天早上六点过就大亮了,她这时候出发,加上买东西的时间,十二点之前赶回来应该没问题
戚越铮却表示不看好。
他打量着慕朝颜,摇摇头:“你还在生病,去镇上爬坡过坎,你身体扛不住。”
“我已经完全没事了,精神得很,再睡一晚上就更没问题。”
慕朝颜没有说假话,刚才她出去走了一趟,呼吸了户外的新鲜空气,自觉恢复得差不多了,再看见戚越铮来接她,心情就更好,仅有的一点不适也全都消失不见,整个人神清气爽。
她甚至觉得让她去跑马拉松,都绝对能行,走那点路完全是小意思。
戚越铮还是不放心,略一思索道:“我和你一块去吧。”
慕朝颜吓一跳,他要是跟着去,超市里的东西哪里有机会拿出来?
她忙不迭地拒绝。
“不用不用,我去就行,只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向队长请半天假?”
以前的慕朝颜经常找队长请假逃避劳动,请假理由千奇百怪层出不穷,队长对她非常看不惯,如果她再去请假,说不定不仅不同意,还会训她一顿。
现在有戚越铮这个劳动模范在,她就想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去完成。
队长似乎很看重他,应该不会为难他。
见戚越铮还在犹豫,慕朝颜马上保证道:“真没事,说不定能在路上搭到车,就更轻松了,要不然队长一看我刚和你在一起,你就要请假不上工,搞不好还以为是我把你带坏了,影响不好。”
戚越铮想想也是这个道理,在慕朝颜的殷殷眼神下,他终于答应了。
“行,呆会我就去跟他说。”
队长和他的父亲关系很好,比亲兄弟还亲,他父亲去世前把他托付给了队长,请他多关照点,以前队长就时不时为他的终身大事烦心。
现在他和慕朝颜在一起,没准就要催他们赶快生孩子,他打算把两人的决定告诉队长,免得他操心。
“太好了,你出马准保没问题。”慕朝颜欢呼一声,从铁盒里拿了二十块钱出来,“我就拿这些钱去买东西,其他的你收起来。”
慕朝颜把铁盒盖上,将铁盒还给戚越铮。
戚越铮重新打开铁盒,把里面的票证全拿出来递给慕朝颜:“这些也带上,万一耽搁了在镇上吃点东西。”
“行。”
慕朝颜见他态度坚决,也不再拒绝,反正用不完再拿回来就是。
戚越铮站起身,提起行李道:“把床给你铺上我再去找队长。”
慕朝颜一手拿着铁盒,一手端着油灯跟在他身后。
两人进到卧室,慕朝颜看着墙边窄窄的木板床,又犯了难,这床一点点宽,他们要怎么睡?
竹林下修了间猪圈,现在都是生产队集体养猪,猪圈里一根猪毛都没有,成了家里的厕所。院子的一角倒是种了一些常见小菜,还搭了个菜架,上面爬满了丝瓜,四季豆等藤类蔬菜。现在正是四季豆成熟的时候,长长的豆角密密缀在菜藤下,看着很是喜人。...
戚越铮没有发现慕朝颜的烦恼,把她的行李放到桌上,直接走到床边把自己的铺盖卷了起来。
他边卷边转头问慕朝颜:“你自己铺床没问题吗?”
慕朝颜看明白了,戚越铮是要把床让给自己啊!
“你去哪里睡?”她忙问道。
戚越铮随口答道:“厨房里有门板,搭在长凳上就是床。”
慕朝颜哪好意思让他睡门板,主动道:“你不用搬,我睡外面,你睡床。”
“没事,以前我爸在的时候,我就睡外面,习惯了。”
戚越铮动作很快,说话间已经把铺盖卷在了腋下,转身就要出屋。
慕朝颜觉得不好意思,自己来了倒把他给赶到外面去睡,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,总比打地铺好吧。
戚越铮走到一半,侧过身,指着床前叠着的几个藤箱道:“第三个箱子是空的,你拿去放衣服。”
慕朝颜看了眼,点点头,表示明白了,又望望漆黑的堂屋问他:“你家只有一盏油灯吗?”
“你用吧,我习惯摸黑了。”
戚越铮说完径直出了屋,把卧室留给了慕朝颜。
慕朝颜也不耽搁,立刻从超市的货架上拿了一根蜡烛出来在油灯上点燃,她超市里蜡烛的存量很充足,随便她用。
她端起油灯走到堂屋,见戚越铮已经把几根长凳整齐地摆成一列,正在往上面铺门板。
她把油灯放到饭桌上,对戚越铮道:“你用油灯,我那有蜡烛。”
“行。”戚越铮瞟了眼烛火摇曳的卧室,答应一声,又忙活上了。
慕朝颜也忙退回卧室打开铺盖卷,麻利地把床铺好。
戚越铮家床上铺的都是稻草,她垫了床棉絮在上面,用手按了按床板,虽然比不上自己家的席梦思,也挺软和挺,感觉还不错,比知青点的床铺还舒服。
慕朝颜打开行李,准备把衣服放到箱子里,一下看到了夹在里面的红药水瓶,她猛地想起来,戚越铮手臂上还有伤,这可是专门替他找同学要的,得赶快让他搽上。
她拿着红药水瓶再次走出屋子,见戚越铮的床已经铺好了。
“你动作还挺快!”慕朝颜笑着夸赞道。
戚越铮直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床,似乎也很满意:“铺惯了。”
慕朝颜见他直接把床单铺在门板上,忍不住又上去按了按。
硬梆梆冷冰冰。
她皱起眉头道:“太硬了点吧?不在床板上铺床棉絮?”
戚越铮摇摇头:“这样就行了。”
慕朝颜叹口气,心里明白,在农村,家家户户的床下都铺稻草,很少有垫棉絮,而戚越铮家的稻草铺在自己的棉絮下面,他应该没有另外的稻草,也没有多余的棉絮。
不过她也知道,如果把自己的稻草和棉絮让给戚越铮,他ᴊsɢ肯定不会同意。
可是她不忍心看他睡这硬门板,前世她曾这样睡过,第二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疼的,特别难受,戚越铮第二天还要做繁重的体力活,长期这样肯定不行。
她的超市里薄的厚的棉絮有不少,不管是铺还是盖,完全够用,明天先拿一床出来,给他铺上,就说是在镇上买的。
“坚持一晚吧,明天就好了。”慕朝颜悄悄地道。
她举起手里的药瓶对戚越铮道:“我找同学要了瓶红药水,我替你搽在伤口上吧,免得伤口发炎。”
戚越铮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自己的伤,心里暖融融的,不过他还是拒绝了。
“这么点小伤,不用。”
“你不能掉以轻心,小伤不重视,弄严重就太得不偿失了,有句话叫防患于未然,你看,没有发生的事都要预防,何况你还有伤了。”
慕朝颜已经习惯了他的大大咧咧,对他有这样的回答一点不意外,依然坚持,不肯让步。
戚越铮虽然觉得自己的这点小伤根本没有变严重的可能,却再无法拒绝慕朝颜的关心,只是让她替自己擦药,光想想那画面他都觉得不好意思。
他略一思索,指指饭桌:“你放桌上,我洗了澡回来自己搽。”
慕朝颜知道每到夏天,村里的小伙子们都是晚上去河里洗澡,便把红药水放在桌上,又叮嘱道:“你一定记得搽。”
这次戚越铮应得很爽快,一点没犹豫:“行!”
事情交代清楚,慕朝颜也觉得身上痒了起来,今天她发烧出了一身大汗,身上粘糊糊的,开始没觉得,现在听到戚越铮说洗澡,她也想洗了。
“待会儿我也洗个澡。”
她这么想着,便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。
“我给你烧水。”
戚越铮没有多想,顺口接过话头,走进了厨房。
等他从水缸里往外舀水,才反应过来,他们怎么像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一样,相处这么自然,气氛这么融洽?
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。
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。
戚越铮把装满热水的瓦罐放到灶上,把火烧上,指着墙角靠着的一个木盆,对跟进来的慕朝颜道:“水烧热了,倒进那盆里洗。”
慕朝颜伸长脖子瞅了瞅,挺大一木盆,装一盆水足够她洗了。
“那是洗衣服的盆,很干净。”戚越铮怕她嫌脏,补充道。
“嗯,我知道。”
戚越铮交待完,拿起水缸边的两个水桶和扁担,对慕朝颜道:“我去找队长,水你尽管用,我会打满。”
他走了两步,又停住脚步道,“我可能回来得晚,你要睡只管睡,把院门和里屋门关上,堂屋门给我留着就行。”
回来得晚?这是要上哪去?
慕朝颜心里疑惑,却没有表露出来,两人才在一起就干涉他去向,不太好。
戚越铮拿了件换洗衣服,便出了屋,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
慕朝颜看了看瓦罐里的水,还得烧会儿才能热,往灶里扔了两根柴,出了厨房,在院子里转悠起来。
戚越铮家的院子挺大,用半人高的土墙围了起来。
院子里空荡荡的,只有左边角落有一簇簇茁壮的野草在迎风摆动。
慕朝颜走过去看了看,发现地面坑坑洼洼,这里应该种过蔬菜,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种了,被野草趁虚而入。
慕朝颜刚才回知青点时,路上看到村民们都在自家院子里种了蔬菜还养了鸡,有的甚至院外的空地都利用起来,种着葱葱蒜苗。
戚越铮的院子面积不小,就这么空着太可惜了,得和戚越铮商量下,重新种上菜,再养几只鸡,丰富自己的菜篮子。
看完前院,她又踱到了后院。
后院比前院还大,院墙外面,是一丛茂密的竹林,夜风徐徐,竹竿晃动,哗哗作响。
竹林下修了间猪圈,现在都是生产队集体养猪,猪圈里一根猪毛都没有,成了家里的厕所。
院子的一角倒是种了一些常见小菜,还搭了个菜架,上面爬满了丝瓜,四季豆等藤类蔬菜。
现在正是四季豆成熟的时候,长长的豆角密密缀在菜藤下,看着很是喜人。
慕朝颜特别喜欢吃四季豆,已经决定了,明天就炒干煸四季豆!
不过前后院只种这点菜太浪费,要是都利用上,只怕他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呢。
慕朝颜立时有了干劲,决定明天去镇上买点菜种,回家就干起来。
视察完院子,她进了屋,回到小厨房里看了看,灶上的水没有什么温度,还得再烧一会儿。
其实戚越铮家的厨房也挺大,只是非常简陋,靠墙是烧柴的大土灶,灶上除了烧水的瓦罐外,旁边还有一口大铁锅。
这铁锅的锅底有几处明显的修补痕迹,也不知道用了多久。
灶台身后是案板,旁边有一排半人高的小木架。
最上层的木板上摆放着盐,辣椒面等简单的几样调料,下面一层木板则整整齐齐码着一些粗瓷餐具。
最下面的木板上放了几个竹筐,里面分门别类地装着糙米,玉米渣,红苕粉。
木架旁还有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,装着红薯和土豆,分量还挺多,足够吃一阵。
慕朝颜再想想空荡荡的卧室和堂屋,叹口气。
戚越铮家确实可以算得上穷得只剩四堵墙,只怕敞开大门都没有小偷愿意光顾,实在没啥值得偷的。
要想把这个家操持起来,任重而道远啊。
陆老大见出来的是慕朝颜,愣了愣,随即阴恻恻一笑,三角眼弯成一条缝,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。他媳妇的消息果然没错,戚越铮这傻蛋还真把城里来的知青拿下了ᴊsɢ。哼,这死丫头,平时眼睛长在头顶,看见他就嫌弃得不得了,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,就跟他把屎拉在裤子上了似的,生怕挨着一点点。...
慕朝颜盘点清楚戚越铮厨房里的存货,转身回了卧室,打开行李,把衣服全理进了戚越铮给她的那个藤箱里。
原主的衣服还挺多,各种颜色的漂亮裙子,衬衫外套,虽然只拿了这个季节的,也把藤箱塞得满满当当。
慕朝颜一件件仔细查看,心里非常满意。
她也是爱漂亮好打扮的年纪,原以为到了这里,衣服肯定破破烂烂,颜色也只是白蓝灰三色,哪知道原主衣物竟如此丰富,倒叫她喜出望外。
她拿了一件洗得褪色的粉蓝色连衣裙当做睡裙,便合上了箱盖。
放好箱子,她又打开戚越铮的藤箱看了眼,他的衣服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件,不仅少还破旧,一看就是穿了多年,早就该淘汰掉了。
可惜自己超市里既没有衣服也没有布料,要不倒是可以拿点出来送给他。
慕朝颜拍了拍他那堆衣服,原主身上还有点布票,明天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布料卖,买一块给他做件新衣服。
新生活嘛,大家都有新气象。
慕朝颜重新把箱子摆好,回到厨房里,用手探了探瓦罐里的水,不错,已经热了,兑上凉水正合适。
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彻底,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感觉舒服极了,身上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呼吸这夏夜的清爽空气。
洗完澡,慕朝颜就着洗澡水把徐嫂的衣服洗干净晾在了房檐下,明天干了就能还给她。
只是这么一来,水缸里的水便没剩多少,可惜水桶被戚越铮提走了,慕朝颜想去打点都没法,只有辛苦他了。
事情忙完,慕朝颜觉得饿了,肚子咕咕咕咕叫个不停。
今天晚上她只吃了一碗稀粥,当时倒是觉得饱了,却不太顶事,这会儿胃里空空的,要想熬过漫长的夜晚,坚持到明天早上有点悬。
反正现在也不需要减肥,慕朝颜便不再理会睡觉前两小时什么东西都不能吃的戒律,从超市里拿了一袋饼干,又拿了一盒牛奶,香香甜甜地吃起来。
饼干她没有吃完,给戚越铮留了一半。
怕被他看出问题,慕朝颜把包装撕了扔到超市的垃圾筒里,去厨房里拿了一个碗,把剩下的饼干全倒进碗里,放在红药水旁边,戚越铮回来便能看到。
怕戚越铮不吃,她在碗下附了张纸条,上面写着:给你留的,都吃了吧。
做完这一切,慕朝颜从超市里拿出一个小闹钟,一看时间,快十点了,想到明天一大早还要去镇上,她起身准备关上屋门睡觉。
就在这时,一个男人在院外扯着嗓子叫:“老三!老三!”
这声音又细又尖,很有点特色,慕朝颜听着却陌生,她仔细辨认了下,也没听出是谁。
她心里奇怪,农村人都睡得早,这个时间点不会去别人家串门,这男人莫非有什么急事?
那人见屋里灯亮着,却没人回应,用力敲打院门,音量更大了:“老三!在干嘛呢?快开门!”
听他语气很不友好,慕朝颜觉得来者不善,不想搭理。
可任由这人在外面没完没了地叫嚷,也不是个事,她只得起身出了屋。
借着明亮的月光,她看到院门口站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,虽然脸看得不是很清楚,却也足够她认出来,这人正是戚越铮的大伯陆老大!
陆老大见出来的是慕朝颜,愣了愣,随即阴恻恻一笑,三角眼弯成一条缝,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。
他媳妇的消息果然没错,戚越铮这傻蛋还真把城里来的知青拿下了ᴊsɢ。
哼,这死丫头,平时眼睛长在头顶,看见他就嫌弃得不得了,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,就跟他把屎拉在裤子上了似的,生怕挨着一点点。
现在怎么样,还不得跟着戚越铮恭恭敬敬叫他大伯!
等慕朝颜走到院门前,他挺了挺腰,双手背在身后,板起脸皱紧眉,不满地训斥慕朝颜:“你们在弄啥,叫半天才出来!”
慕朝颜哪会把他放在眼里,见他对自己摆出长辈的款,不答他的话,直接没好气地问:“你有啥事?”
陆老大一哽,果然是个刁钻货,一点不懂礼,看到自己连声大伯都不叫。
转念一想,这丫头最难缠,自己跟她说不清,只继续问:“老三呢?让他出来!”
慕朝颜猜出他口里的老三就是戚越铮,却装不知道:“谁是老三?我不认识!”
陆老大不耐烦了,大声道:“戚越铮啊,还有哪个老三!”
慕朝颜比他还不耐烦,瞪大眼:“出去了,不在家。”说完转身就要回屋。
陆老大急了,伸手就去抓她:“唉,别走,他去哪了?把话说清楚。”
慕朝颜闪身躲开,冷声质问:“干嘛?想耍流氓?不要脸!”
陆老大没想到她竟然不由分说地就往自己头上扣帽子,还是这么大一顶,顿时愣住了。
这帽子他哪戴得住!
他急得声音都在发抖:“你胡说啥,我哪里耍流氓了?”
慕朝颜见他这反应,知道他怕了,更加来劲了,声音也更大:“你别跟我吼,我们让乡亲们来评评理,大晚上的,我一个年轻女子在家,你一个大男人硬要往屋里闯,还动手动脚,不是耍流氓是什么!”
陆老大吓了一跳,这是在搞啥,自己才说了两句话,啥都没有做,怎么就到了要让大家伙评理的地步。
常言道,人嘴两张皮,边说边在移,这种事多经过几个人的口,谁知道会传成啥样,对女知青耍流氓这种罪名可不得了,那是要坐牢的,他担不起!
他也是个会见风使舵的,忙赔上笑脸,和颜悦色地对慕朝颜道:“唉,冯知青,对不住对不住,我真没有别的意思,就是想问你老三在不在家。”
他态度好了,慕朝颜却仍没好脸色,白他一眼:“我说得不够清楚吗,不在。”
“行行,他回来了你帮我带个话,让他明天回家来一趟。”
慕朝颜傲慢地抬头望天:“我没那义务!”
说完把胸前的辫子往后一甩,大踏步回了屋,把陆老大晾在了院门外。
陆老大望着她的背影直发愣,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临出门时,他老娘和媳妇说了,戚越铮今天从知青点提了两个大包回家,里面准保有不少好东西,让他一定得让戚越铮拿点出来。
可这死丫头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,又臭又硬,他根本没法开口啊!
而且才说两句话就给他安了这么大的罪名,真要开了口,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。
他顿时埋怨上了戚越铮,这小子,村里女知青那么多,找哪个不好,要找这个刺头!
他一个大男人,哪里能跟这么个刁蛮不讲理的丫头斗,只有让老娘出马了!
陆老大跺跺脚,不甘地离开了。
可惜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”,家里粮食就那么点,品种也单一,她再有本事也没有机会施展,早饭还是只能在玉米糊,红苕面上打转。她走到木架前,拿定了主意,就做玉米面吧。慕朝颜把瓦罐提到水缸前,准备先烧水洗漱。...
慕朝颜在窗前看到陆老大离开,不屑地撇撇嘴。
这家人属狗吗?闻着点味道就找上门来了。
幸好原主是个浑不吝的,说话做事全凭自己高兴,从来不会给人留情面,以后就这么对付他们,让他们再讨不到一点好。
慕朝颜把屋门关上,收拾着上床睡觉。
因为换了新地方,白天又睡了一天,躺到床上,脑袋却变得清醒,一点睡意也没有。
不知道是稻草还是被单的原因,慕朝颜总感觉有股霉味儿在鼻尖流转,怎么也避不开。
她无奈地吸吸鼻子,叹口气,经历了前世相对安逸的生活,她已经无法适应这样恶劣的环境。
她决定明天从超市里多拿两条棉絮出来,把下面的稻草全换掉,床单被子都换下来洗。
希望明天是个艳阳天,把原主的这床棉絮也抱出去晒晒。
一天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,她得尽量弄舒服点。
慕朝颜翻个身,听着夜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,盘算着超市里的东西哪些东西可以拿出来变现。
毛巾,蜡烛,香烟,大米,面粉,挂面,还有什么……
渐渐地,慕朝颜的思绪开始涣散,不知不觉间,沉沉睡去。
一夜无梦,她睡得很是香甜。
第二天早上一阵闹铃将她慕朝颜惊醒,她蓦地坐起身,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,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屋子,一时竟不知道身在何处。
她捧着脑袋回了会儿神,才反应过来,自己穿越到了七十年代,成了下乡女知青慕朝颜,还遇到了和她前世未婚夫同名同姓,长得一模一样的人。
而她今天一早要赶去镇上买东西,改善生活。
想到这,慕朝颜立刻起身穿好衣服,点亮蜡烛,轻手轻脚打开屋门。
堂屋里戚越铮躺在小床上睡得正香,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。
也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。
慕朝颜看了眼饭桌,上面只有那瓶红药水,饼干和碗都没有了踪影。
她轻轻笑了下,看样子是他吃了。
她悄悄走到厨房里,准备做早饭。
其实她并不会用这种土灶,更不会烧火,可原主下乡这一年倒是锻炼出来,把火升起来完全没有问题。
而原主不会做菜,慕朝颜却是个中高手,两人这样一融合,可以算是各取所长了。
可惜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”,家里粮食就那么点,品种也单一,她再有本事也没有机会施展,早饭还是只能在玉米糊,红苕面上打转。
她走到木架前,拿定了主意,就做玉米面吧。
慕朝颜把瓦罐提到水缸前,准备先烧水洗漱。
昨天缸里的水被她用得见了底,这会却满满的,看来昨天晚上戚越铮很跑了几趟,辛苦他了。
水烧上后,慕朝颜把铁锅也烧上水,等水开了把玉米面倒进去搅搅就成了玉米糊。
想到前世最喜欢吃的烤红薯,她又拿了两个红薯放进灶里,呆会饭做好,红薯也熟了。
她的超市里有不少鸡蛋,可以拿两个出来煮熟,也算是干货,既有营养还顶饱。
这东西小,跟戚越铮说是自己从知青点带过来的,想必他不会怀疑。
不过她还是决定今天去镇上再买点回来,虽然超市里面鸡蛋存量还多,可要是长期这么吃也支持不了多久。
而且,她要是天天不停往外拿鸡蛋出来,任谁都会奇怪。
当然了,最好是养几只鸡下蛋最实用。
这时候,天色已经开始变亮,她洗漱完,铁锅里的水也开了。
慕朝颜把玉米糊熬上,就去翻戚越铮放在墙边的泡菜坛子。
在村里,家家户户都会泡点泡菜,又清爽又可口,早上就着玉米糊糊吃最合适。
走到泡菜坛前,她看到地上放着个竹背筐,背筐里有两只死得硬翘翘的野兔。
她顿时惊住了,昨天盘点厨房存货时明明没有!
哪里来的?莫非昨晚戚越铮上山去打的?
“你拿一只去镇上卖,一只我们下午烧着吃。”
戚越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。
慕朝颜忙回过头,只见戚越铮站在门口。
他睡得两颊绯红,眼里还带着点懵懵懂懂的茫然,比他平时冷着脸的模样可爱多了。
慕朝颜问他:“你昨晚打的?”
“是啊。”戚越铮揉了揉眼,顺口答道。
慕朝颜明白了,戚越铮肯定是听自己说,今天要做几个好菜庆祝两人共同生活,所以才上山打的兔子。
只是山脚这一带都被开垦成了梯田,要想抓野物,得往深山里走,就算慕朝颜很少上山,也知道晚上的山林有多危险。
“太危险了,你以后别晚上上山,还是安全重要。”
戚越铮听她这么说,嘴巴咧了咧,摇着头道:“我和建国一块去的,熟得很,不会有事。”
慕朝颜见他显然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,着急了,站起身认真道:“俗话说,河里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,你别太大意,要是真出点意外,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别人都不好。”
看她表情凝重,说得也有道理,戚越铮爽快地点点头:“好。”
慕朝颜这才松口气,对他道:“罐子里有热水,已经烧开了,你先洗漱。”
说完重新蹲下身捞泡菜。
戚越铮望眼冒着蒸腾热气的灶台,答应一声,默默拿盆舀水。
想到昨晚慕朝颜给他留的饼干,他低声道:“谢谢你的饼干。”
那饼干,又酥又脆,香得不得了,他长这么大,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。
“没事,我那饼干放挺久了,再不吃就要坏掉了。”
戚越铮没有再说话,他心里清楚,那饼干就算再放一段时间也没问题,慕朝颜这么说就是想让他安心。
这样的慕朝颜和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,看来她的确改变了ᴊsɢ,是真心真意想和他一起过日子。
他瞥了眼蹲在地上捞泡菜的慕朝颜,第一次感觉这不只是间遮风挡雨的屋子,而是真正的家了。
他不由得开始期待未来半年的相处。
等他收拾完,早饭也好了,戚越铮帮着慕朝颜一块端到饭桌上去。
他把自己面前的水煮蛋推给慕朝颜:“你自己吃就行,我用不着。”
“咱们一张桌子吃饭,就是一家人,我有你当然也得有,要不没法处了。”慕朝颜又推了回去,“我也只有这两个,一会得去镇上买点。”
一家人?
这三个字令戚越铮心里一暖,他不再拒绝,对慕朝颜道:“你不用买,我待会儿找徐嫂买,她家里有鸡蛋,比镇上便宜。”
慕朝颜愣了愣,她这么说是为自己从超市拿蛋出来找借口,现在倒是被他把这条路给堵死了。
她决定不再提自己还要买什么,万一戚越铮都说村里有可怎么办。
不过新鲜蔬菜倒是可以买点。
“你看看哪家有莴笋,可以用来烧兔子。”
两人商量着要买哪些菜,慕朝颜趁机道:“戚越铮,我们的院子那么大,就种一点菜,太浪费了,我们也像村里其他人那样,把院子里种上菜,再养几只鸡,以后每天都能有鸡蛋吃,还特别有家庭气氛,不会太冷清。”
“我以前养过,后来就没再养了。”戚越铮吃着鸡蛋,缓缓道。
“为什么?你不会养?养的鸡不下蛋?”慕朝颜好奇极了,一迭声地追问。
有人分析,可能是拐子拐出来,生了病,就被拐子给扔在路边了。那时候大家的经济条件都不好,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助这个孩子,都只是看一眼,再叹息着散开。陆老二长得虽丑,心地却很善良,见别人不管,便把蜷缩成一团的小人抱回了家,又找到村里的土郎中,给他治病,病好后干脆认成了自己的儿子。...
慕朝颜听戚越铮说他以前种过菜养过鸡,好奇他为什么没养了。
“以前鸡一开始下蛋,我大伯家的几个小子就趁我出工不在家,翻墙进来把鸡蛋都摸走,种的菜能摘的就摘,摘不了的全踩坏,多来几次,我也没心思弄了。”
慕朝颜气死了,这些臭小孩,怎么这么讨厌,陆家的家长不教的吗?
“你怎么不去告诉他们家长?让他们赔啊?”
“没用,我找过,他们说小孩子不懂事,我一个大人,干嘛和他们计较。”
戚越铮想想自己的劳动心血被破坏,很不好受。
“这家人太过分了吗?糟蹋别人的东西竟然一句不懂事就完了?”慕朝颜简直不敢相信。
据她所知,农村人最在意的就是地里的作物,这种行为是最让人不齿的。
而且不经主人允许到人家家里拿东西,这不是偷盗行为吗?这家家长太不靠谱了,还和戚越铮是亲人呢。
戚越铮脸上露出一丝苦笑:“养的鸡也保不住,陆家奶奶身体老是不舒服,一不舒服就要抓我的鸡去补身体,后来就不养了,落得清静。”
戚越铮不是和他们分了家吗?老太婆补身体,自己家想法子啊,怎么跑到孙子家来抓人家的下蛋鸡?
这老太婆脸皮也太厚了吧!
难怪村里人都说他们一家是吸血虫!
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戚越铮,他好歹也是陆家孙子啊!
慕朝颜不由得替他打抱不平:“他们怎么这样对你,生怕你日子过得好了?这还是亲人吗?跟仇人差不多!”
戚越铮想了想,既然他和慕朝颜是一家人了,自己的情况还是有必要告诉她,让她心里有个底。
“我不是陆家人,是我爸在镇上赶集时捡回来的。”
“啊?”
慕朝颜正在“嘶嘶哈哈”地剥红薯皮,听到这话惊讶地张大嘴,手里的红薯一个没拿稳,掉到了桌子上。
戚越铮眼疾手快地按住红薯,避免了滚落在地的命运。
他把红薯递还给慕朝颜,简单讲了讲他的身世。
其实这是个公开的秘密,大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楚,只是原主对村里的人和事并不关心,所以完全不知道。
据戚越铮说,陆家一共有三个儿子,他的养父排行老二,小时候因为高烧没有及时医治,成了聋哑人,再加上人长得瘦小,性格老实木讷,家里又穷,一直没娶上媳妇。
后来他和几个村民一起去镇上赶集,看到个两三岁的小孩独自躺在路边,浑身又脏又臭,还发着高烧,已经失去了意识。
村民们问了一圈,都没有人知道这孩子哪里来的。
有人分析,可能是拐子拐出来,生了病,就被拐子给扔在路边了。
那时候大家的经济条件都不好,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助这个孩子,都只是看一眼,再叹息着散开。
陆老二长得虽丑,心地却很善良,见别人不管,便把蜷缩成一团的小人抱回了家,又找到村里的土郎中,给他治病,病好后干脆认成了自己的儿子。
不过陆家人不愿意养,陆老二却很坚持,于是爷俩便分了出来,
就这么着,他们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,日子虽然困苦,却过得很开心。
前几年陆老二得了病,陆家人说分了家,就是两家人,根本不管他,也不愿意出一分钱。
还是少年的戚越铮想了很多法子,又找村民借了不少钱给陆老二医治,可惜拖了差不多一年,钱花了不老少,还是没能治好陆老二的病。
他去世后,陆家人就找戚越铮闹,说他不是陆家子孙,没资格霸占陆家的房子,要赶他走。
戚越铮也硬气,自己在山脚下搭了间草棚,搬出了陆家。
队长看那草棚实在不像话,夏天还行,要是冬天,肯定得冻出人命。
陆老二临走时托付他照顾戚越铮,他自觉责任重大,便找了几个村民,帮着建了这几间屋。
“难怪我看陆家人一个个又瘦又小,贼眉鼠眼,你倒是长得高高大大,原来真不是一家人。”慕朝颜恍然大悟,又问道,“这么说来你们已经没有关系,那他们干嘛还老来找你麻烦?还要你的东西?”
“他们说我是我爸养大的,对我有恩情,陆家奶奶又是我爸亲娘,我应该替我爸向她尽孝,每年都得拿钱给她。不过为了给我爸治病,我欠了一屁股的账,没有钱给他们,他们时不时地就到家里来拿东西。因为我爸的关系,我不想和他们多计较。就随他们去,反正我一个人怎么着都能活。”
戚越铮平时只是照着自己心意做事,这些话连好哥们建国都没说过,今天不知不觉竟然全说给了慕朝颜听,而且说完后,心里还有了一丝轻松。
慕朝颜弄明白其中缘由,对这家人厚颜无耻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。
她猛地想起来昨天陆老大来过,忙把这事告诉戚越铮。
“昨天晚上你那大伯就来了,叫你老三。”
“我大伯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比我大,算下来我排行老三。”戚越铮解释道,“他找来做啥?”
“不晓得,我不想听他说话,直接把他骂走了。”
“骂走了?”
戚越铮吃惊张大嘴,一脸不敢置信。
陆老大是个难缠角色,一天天以长辈自居,动不动就要教训他,慕朝颜竟然有本事把他骂走?
慕朝颜想到昨天的画面,得意洋洋地道:“对啊,我一个人在家,他想进屋,我不肯,他伸手拉我,这行为,和流氓有什么区别,我当然得骂他,还叫周围邻居都来看,他吓坏了,赶快向我道歉,我没理他,他在门口站了会儿,可能觉得没趣,自己就走了。”
戚越铮听得差点笑出声来,没想到刁蛮不讲理的慕朝颜也有可爱的时候。
他夹了一筷子泡萝卜放进玉米糊里,猜测道:“他可能看我给你提行李回家,以为里面有好东西,上门来讨了。”
“哈哈,那他岂不是白跑一趟。”慕朝颜想到陆老大毕竟算是戚越铮长辈,又有点担心,“我这么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?”
慕朝颜虽然决定以后会继续这么做,不过还是应该问问戚越铮的意见。
万一他认为这样不太好,她就做隐蔽点,不要太高调。
“你想怎么做都行,我会站在你这边。”戚越铮看着她,眼里含着笑意。
想起戚越铮明明还清了欠债,却故意不说,慕朝颜心里有了数: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她前世也在职场摸爬滚打过,见识过太多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极品,很有点斗争经验和致胜法宝,要斗败陆家这堆极品,想必不是难事。
而且原主本就是刁蛮不讲理的性子,大家都很清楚,根本不需要注意影响,莽就对了。
这戚越铮,还是太年轻,心太大,怎么着也得盯着冯知青一段时间,等她心定了,最好是有了孩子,再放她一个人出去。不行,得去给他提个醒,万一冯知青是自己跑的,戚越铮不知道,还可以帮着追回来。慕朝颜没想到村民们会这么看她,迈着轻快的脚步,朝着村口走去。...
慕朝颜有了戚越铮的支持,倒挺期待陆家人再上门来,跟他们刀对刀,枪对枪地大干一场,让他们记忆深刻,以后不敢再上门!
在此之前,她还是希望能在院里种菜养鸡,想吃什么就去地里掐,每天都能有新鲜蛋吃,不愿意因为那群极品改变计划。
照戚越铮的说法,陆家几个臭小子会趁家里没人时候来院里偷东西,那就想法把院墙砌高点,让他们爬不进来。
“戚越铮,咱们家的院墙太矮了,别人脚一抬就能跨进来,要是把围墙砌高一点,把院门ᴊsɢ锁好,他们不是就进不来了?”
“行,我待会儿就去跟建国说一声,下午收了工,去后山找点石块,把院墙往上砌一点,重新做道木门。”戚越铮一口答应。
他以前一个人,不愿意和陆家人较真,现在有了慕朝颜,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受委屈。
“麻烦吗?”慕朝颜对这些事完全没概念,忙问道。
“不麻烦,今天就能完工。”
“要不要付工钱?”
“不用,都是自家兄弟,搭把手的事。”
戚越铮已经在心里盘算要叫哪几个好兄弟过来帮忙了。
他在村里人缘很好,只要他开口,大家都会争着来帮他。
“别人帮了忙,总不能叫他们白干,要不这样,这兔子我们不拿去卖,全部用来烧莴笋,再炒两个菜,请帮忙的兄弟吃顿饭,怎么样?”
她本来就想去黑市买肉改善生活,现在倒要把到手的兔肉卖了,她舍不得。
“好,听你的。”慕朝颜这么替自己着想,戚越铮心里感动,马上答应了。
大不了今天晚上再上山一趟,再打两只兔子下来。
他刚这么想着,突然记起慕朝颜不让他晚上上山,顿时踌踌起来。
虽然他觉得自己不会有事,可又不想让慕朝颜担心。
慕朝颜眼前却已经浮现出院子里绿意盎然,生机勃勃的画面,顿时干劲十足。
“那我去镇上买几只小鸡,再买点菜种,马上就能养起来。”
“菜种家里就有,没有的可以找别人换,小鸡也能在村里买到,不用那么大老远去镇上。”戚越铮果然又把这活揽了过去。
“最好能买到下蛋鸡,马上就能吃到新鲜蛋。”
慕朝颜交待完事情,见天色已大亮,两三口喝完玉米糊,对戚越铮道:“我去镇上了,你洗下碗。”
戚越铮答应一声,不放心地问:“要不我送你一段?”
“真不用,我自己就行,没准运气好,路上能搭到便车,就更方便了。”
慕朝颜起身到厨房里背上背筐,快步出了堂屋门。
走到院子里,她回头朝着戚越铮挥手,满脸笑意:“我走了!”
柔和的晨光下,慕朝颜肤色更显白晳,一双大眼睛格外清亮有神,唇边的梨窝若隐若现,乌黑的长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儿,听话地垂在胸前,看起来娇美又可爱。
戚越铮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击一下,愣愣看着她,半天回不过神来。
这笑容,这画面为什么如此熟悉,像是每天都在发生一样?
这两天,很多场景都让他感觉似曾相识,就是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。
待慕朝颜从院中消失,他还呆在座位上,没有理出头绪。
慕朝颜出了院子,看到几个村民背着竹筐往山里走。
这个时间点,应该是去山里挖野菜捡山货。
村民们也看见了慕朝颜,有人好奇地猜测她去哪儿,有人则直截了当得多,大声问道:“冯知青,这么早你干嘛去啊?”
慕朝颜也不掩饰,朗声笑道:“去镇上买点东西。”
可惜大家并不太信她说的话,看着她的背影直犯嘀咕。
今天又不逢集,去镇上买啥?
该不会不想和戚越铮一块过日子,找借口跑了吧?
这种事情虽然在他们村里没有发生过,别的村子却已经有知青这么干了。
去年有个嫁给农民的女知青,和男人过不下去,直接跑回了城里,公社派人去找,结果人影都没见到。
眼看快一年了,也没有回来,不晓得躲到哪去了。
这戚越铮,还是太年轻,心太大,怎么着也得盯着冯知青一段时间,等她心定了,最好是有了孩子,再放她一个人出去。
不行,得去给他提个醒,万一冯知青是自己跑的,戚越铮不知道,还可以帮着追回来。
慕朝颜没想到村民们会这么看她,迈着轻快的脚步,朝着村口走去。
看到土坡上的知青点,慕朝颜很想去找罗爱国,借他的自行车一用,这样会轻松很多。
可惜原主并不会骑自行车,而且罗爱国的自行车是二八大车,车身太高,路上又上坡下坎的,慕朝颜不知道能不能驾驭住。
这自行车是罗爱国家里人替他找的工业券和自行车券,他自己专门跑了一趟省城,才买回来的,他平时爱惜得很,擦得油光锃亮。
要是自己不小心摔一跤,把他的宝贝自行车磕了碰了,他肯定会心疼死。
慕朝颜望着知青点,遗憾地叹口气,算了,还是靠着一双腿走到镇上吧。
今天天气不错,太阳柔和地挂在天空,给西边重重山峦镀上一层金边,灰蓝色的天空中飘荡着几绺薄云,自在地飘来荡去。
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儿啾啾鸣叫,衬得这山区的清晨更加安静。
慕朝颜抬起头,望向前方蜿蜒的小路。
她要去的磨盘镇是离槐树村最近的小镇,来回差不多要三个小时左右,原主特别娇气,从来没有试过走着去,慕朝颜这次要挑战不可能。
现在刚好七点,如果照正常速度,到镇上就是八点多,正是黑市交易正旺的时候。
而一过九点,黑市基本就没人了,所以她得动作快点,路上千万不能耽搁。
等她在黑市把事情办完,再给家里人寄钱过去,再往回转的话,午饭前应该能赶回村里。
她现在身上有八两粮票,可以去国营饭店买几个大肉包子,中午再烧个菜汤,就是很丰富的一顿。
想到那皮薄馅大,葱香扑鼻的大肉包子,慕朝颜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。
国营饭店的肉包子是一绝,以前她和宋小红来镇上,每次都要买,手头宽裕就一人一个,钱粮紧张就买一个,两人分着吃。
当然,都是用的原主钱粮,宋小红是一毛不拔的。
说起来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镇上,没有吃到那油浸浸的肉包子,慕朝颜一想起来,就有了干劲。
她看了看自己修长的双腿,给自己打气:加油,今天就靠你了。
前半段路她感觉很不错,边走还边有心思欣赏周围风景。
只是渐渐地,她就满头大汗,口干舌燥,步子越来越重,脚底也火辣辣疼。
就在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住,得停下来休息时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车轮碾在地面的声音和蹄子的哒哒声。
慕朝颜惊喜地回过头,太好了,有车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