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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周家宗祠,家法冷酷不比天牢差!”

“母亲慎言!”周子胥沉声打断。

他们争吵着。

姜涟紫怎么会不知道周家宗祠的冷酷家法呢?

刚嫁入周家时,周子胥当值。

姜涟紫便被周夫人各种刁难,天不亮就起来立规矩,半夜侍疾。

她不愿周子胥被为难,被磋磨到形销骨立……

但此时,她已经无心理会,浑浑噩噩回了自己院子。

因她修道,周子胥便在这里为她修了个道堂供奉祖师爷。

她来到祖师爷神像前跪下,虔诚叩首。

与周子胥曾经的柔情蜜意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,却又被轰然击碎。

怔然良久,拿出许久未动过的龟甲,想为自己和周子胥卜一卦。

算一算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?

岂料刚抬起龟甲,手臂便如冰灼火烧。

手一抖,龟甲铜钱落地。

她看着那卦象,一张脸惨白得毫无人色。

坎卦,坎为水,行险用险,下下卦!

怔愣片刻,她抿紧唇,将那龟甲捡起,又算了一次。

又是坎卦!

她不信邪般再次捡起,再算。

直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,她终于无力地闭上眼。

一连十六卦,卦卦皆大凶!

身后,门被推开。

熟悉沙哑的声音唤道:“紫儿。”

周子胥来了。

姜涟紫背脊一僵,却不敢回头,慌乱抬手抹去唇边鲜血。

周子胥丝毫没觉察到她的异样。

他走到她身旁的蒲团跪下,虔诚祈求。

“祖师爷在上,是我对不起紫儿,我知道错了,只是子嗣是父母毕生所愿,我不能不孝。”

“我发誓,只要孩子生下来,我就让柳如涵消失,否则就让我死无……”

姜涟紫心脏骤缩,立即制止:“子胥,慎言!”

周子胥身躯一颤,贪恋地握住姜涟紫的手:“为了你,我什么都能做,你原谅我一次好吗?”

原谅?

姜涟紫攥紧手指,喉头像被什么堵住,痛不可言。

周子胥眸光黯淡下去。

沉默良久,周子胥猛然转头,拿起装满签文的竹筒。

“祖师爷,望你懂我诚心,让麟儿平安诞下,我与紫儿从此再不分离!”

说完,他开始晃动签筒。

一道卦签落地。

姜涟紫下意识垂眸看去,接着瞳孔一缩,如遭雷击!

卦象显示,这个孩子——

注定夭折!

案上香云缭绕,祖师像庄严肃穆。

周子胥看见姜涟紫煞白脸色,心中不安浮现:“紫儿,这卦怎么了?”

姜涟紫知道周子胥和周夫人的执念,也知道整个国公府对这孩子的期盼。

她看着地上的签卦。

‘注定夭折’这四字如重石压在心上,让她几乎喘不上气。

周子胥却不依不饶,沉声催促:“说。”

姜涟紫眼眸变换片刻,还是说出实情:“卦象显示,这孩子将胎死腹中。”

周子胥一愣,旋即变了脸:“你胡说什么!”

“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,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,你怎能这么咒他?”

他的诘问如利刃,直直插进姜涟紫心口。

相识至今,周子胥对她从来温声细语。

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周子胥对她如此疾言厉色。

姜涟紫身子一晃,自虐一般又想起从前。

与周子胥成亲后,京城有许多人背后嚼她的舌根:“道士也能下山结婚?太清宫的人向来清心寡欲,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贪恋红尘富贵的……”

传到周子胥耳中那刻,他一家家上门找麻烦。

更放出话来:“我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,再让我听到她一句不是,定不会轻易善了!”

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争执。

偶尔有,张扬肆意的周子胥也会为了她,先低头。

回忆刮骨,姜涟紫捂住抽痛的心脏:“在你心里,我就是这样的人?”

周子胥也终于意识到这话太过伤人,讷讷解释:“紫儿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
偏话未说完,门外有人来报:“将军,柳姑娘突然腹痛如绞。”

突如其来,像是应了这卦象一般。

周子胥当即起身出去,走到门口却脚步一顿。

语气的情意凉下去:“无事的话,你便不要再出这院子了,好好为孩子祈福吧。”

姜涟紫浑身血液都冷凝,冻在原地。

好半晌,她才攒出几分力气,看向祖师爷,渐渐红了眼眶。

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,天色亮了又暗。

外面有丫鬟婆子低语传来:“夫人还要跪多久啊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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