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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情恍惚,“怎么了?”

“是你怎么了?”晏子萋担忧看她生白的脸色,“妹妹你没事吧?脸色怎么这么白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
柳棠宁摇摇头,“没事。”

她勉力挤出一个笑来,“许是昨夜起风着了凉,今早晨起便觉得有些头疼,没什么大碍,一会儿我回去歇歇便好了,姐姐不必担心。”

“那妹妹快回去歇着吧,你身子本就弱,更该好生顾惜些才是。”

晏子萋连声催她,又唤了采薇来扶她回房。

柳棠宁也的确是难受,生白仓惶的脸,掩饰不住颤抖的唇,柔弱单薄,看着似是下一刻就要倒了下去。

她也的确倒了下去。

好在郎君从旁边稳稳扶住她,“妹妹可是头晕?”

分明和梦境里一样的声音,语调却极是温柔可亲,“我送妹妹回衔雪院,可好?”

柳棠宁想摇头,脑袋却越发昏沉使不上力,只能听晏子萋替她应下,“那大哥哥快些送妹妹回去。我去禀了祖母,到外头请大夫来瞧。”

她提着裙,领着人匆匆出去。

而后一双沉稳有力的手将柳棠宁拦腰抱起,恍惚间,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苏合香。

晏槿之惯爱熏香,这是君子之风。

只是他却不熏檀香一类,只以药材做香,身上总萦绕着些许清苦气。

清清淡淡,却极为安神。

柳棠宁再支撑不住,闭阖着眼昏睡过去。

再醒来,已在自己闺房的榻上。

采薇撩帘进来,“姑娘总算是醒了,可还觉得头疼?”

她支起软枕,扶柳棠宁坐起。

因在病中,姑娘只着了贴身的素色寝衣,一头青丝也尽数披散着,不施粉黛,却愈发得颜色清丽,娇弱可怜。

她轻轻摇头,低垂着眉眼。

许久,才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,抬眸问采薇,“槿之哥哥呢?”

她尚虚弱,声音也是娇软的,像是三月里的柳絮,轻轻悠悠的落进屏风外的人心头。

他应声,“我在外面。”

搁盏起身,越屏风而入,第一眼,看见的是姑娘慌乱的眸。

而后是手忙脚乱,将锦被拉起,团团将自己罩住,只露了个娇俏可人的脸在外头。

她就连眼睫都在颤抖,却还在强装镇定,“哥哥一直守在这里吗?”

“你这个样子,我如何敢走?”

晏槿之只当未见她的慌乱,从善如流得在榻边撩袍坐下,又探手来抚她额。自然妥帖的姿态,温热轻柔的手。

她隐在锦被中的手揪紧,不敢躲开。

“妹妹烧了许久,好在总算是退热了。”

他收回手,接过采薇递来的药盏,慢条斯理得轻轻搅了搅,“大夫来瞧了,说你是忧思过重,伤了身子,ᴊsɢ需得好好调养才是。往后祖母那儿晨昏定省妹妹就不必去了,我已替妹妹告了假。你好生歇息。”

汤药渐凉,他执勺递至她唇边。

“辛苦哥哥了,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
柳棠宁避开汤匙,自己接过药盏,一饮而尽。她喝得急,苦涩霎时弥漫喉咙,呛得咳嗽不止。

“妹妹慢些。”

修长如玉的手,妥帖递来解苦的蜜饯,却再次被她不着痕迹得偏首躲开。

“不必了,这药不苦。我不过是喝急呛着了,谢谢哥哥。”

她满口谎话。

府里众多弟弟妹妹,数她最为柔弱娇气。幼时喝药怕苦总能盈盈哭出满眼的泪,叫人看着都心疼

如今倒是大了,竟连苦都不怕了。

晏槿之不动声色搁下蜜饯,没有揭穿她这拙劣的谎。

借口推脱两次,屋子里的气氛不由有些压抑沉滞。

柳棠宁小心翼翼窥他神色,提着心出声,“我喝了药,觉得现下好受多了,哥哥不必忧心。槿之哥哥远行才回,想必有不少事等着哥哥去处理,哥哥还是快些过去罢,别在我这里耽搁了。”

这便是明晃晃的赶人了。

晏槿之微微一笑,“妹妹这是怎么了?数月不见,竟与我生分了起来。”

“哪有,不过是哥哥想多了。”她低着声,呐呐反驳。

心里却知,的确是她避嫌太过。

都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兄弟姊妹,往常比这亲近的时候多了。有时玩闹起来,不管不顾,连男女大防也未曾有过,何至生疏至此。

只是现今已不同往日了。

做了那样的梦,两人床榻间颠鸾倒凤,做尽了情人间的亲密事,叫她如何还能恍若无事的待他如从前一般。

柳棠宁实在心虚,也怕他。

怕梦里强势侵占的他,也怕自己的心慌胆怯被他窥破,于是仰起头,目露哀求,怯怯同他扯谎,“槿之哥哥,我头有些晕,还想再睡一会儿。”

又立刻低头,不敢看他沉沉窥视的眼。

青丝如瀑从肩头洒落,露出玉白的一截颈来。

墨的发,玉的肌,隐隐瑟瑟。如白鹤折颈,叫人心生怜惜,又让人忍不住想要亲手折断它。

他目光落在那上头,眸色深沉。

良久,才缓缓挪开。

“那好,妹妹好好休息。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。”

晏槿之起身,越过屏风出门。行至台阶,却折返,往旁边游廊去。

闺阁的菱花窗是云纱蒙的,隐约可见里头姑娘靠坐榻边的身影。

她仍旧是方才的姿势,好看的眉眼低低垂着,蓄满了愁,也不知是在思虑些什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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