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亦安觉得旁人的声音变作一记重锤，重重砸向了自己。

他的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。

他看着变得嘈杂和忙碌的人群，整个人呆滞在会议厅内，格格不入。

“不是真的……这不是真的……”

可当抱着姜知宜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时，季亦安还是清楚的看见了姜知宜苍白的脸。

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别人怀里，像是睡着了。

过去很多时候，他在医院陪她的时候，她都是这样。

对，她一定只是睡着了。

他拦住工作人员，把姜知宜从他怀里接起来，紧紧抱在怀里。

“你只是睡着了，对不对？你醒来好不好？你醒来，给他们看看。”

“你醒来好不好……”

季亦安的眼泪一滴一滴滚落，落在姜知宜发凉的身体上。

怀抱中的人越来越冷，如同他的心脏。

他们明明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，为什么她要就这样离他远去。

“先生，麻烦您……”

红十字会的人赶来了，但一直进不去。

带不走捐献人，之前的捐献协议也无法实行。

工作人员出声提醒，然而季亦安什么话都听不进去。

“滚！都滚！”3

捐献人去世后，家属如果不同意，有权作废捐献协议，见状，红十字会的人也没纠缠，很快便离开。

季亦安不让人进同传箱，里面又出了这样的事，一时无法拆除。

工作人员知会领导，领导又辗转联系上温芸。

直到天黑，温芸才匆匆赶到。

会议厅外已经被阻止进入，会议厅里灯光大亮，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手足无措站在一旁。

温芸走进同传箱，看到眼前一幕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，颤着声音道：“亦安，你振作一点，宜宜的后事还要你操办，你这样，她该怎么办？”

季亦安怀中，姜知宜的遗体已经发冷发硬。

季亦安缓缓抬起头，僵直的脖颈产生剧痛，他开口，声音嘶哑：“打电话叫殡仪馆吧。”

季亦安把姜知宜送到殡仪馆，火化之前，他最后看了她一眼。

他多希望姜知宜会睁开眼睛看看他，像小时候那样，大声嘲笑他，说这一切都只是在骗他。

可直到姜知宜进了焚化炉，火焰遮住他的视线，姜知宜都没有来嘲笑他。

他的妻子，他的爱人，就这样离开了他。

温芸在一旁泪流不止，她想劝季亦安节哀，话到了嘴边，却怎么都说不出。

她想要季亦安节哀，她自己又何尝不该节哀。

她从小大最要好的朋友，就这样永远停止了生命。

殡仪馆派人取走了季亦安让人准备的骨灰龛，季亦安和温芸，一同等在外面。

走廊上还有几个和他们一起在等的人，气氛十分压抑。

“知宜本不该这么早去世的。”季亦安声音恸然，“那天晚上，你到底做了什么？”

姜知宜的病情是突然恶化之下，才会突然离世。

温芸擦了擦眼泪，还是没敢说那一吻。

“她不小心看到我手机里的照片……”

季亦安很快明白过来。

是他欺骗姜知宜出差，却去了滑雪场的那次。

姜知宜那时看起来那么平静，他还以为她真的相信了自己。

都怪他。

都是他的错。

一个小时后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骨灰龛送还到季亦安手里。

捧着变重的骨灰龛，季亦安再次忍不住落泪。

硕大的泪滴掉在骨灰龛上，砸出一道水花。

他抱着骨灰龛不松手，只能温芸开车将他送去往生堂。

季亦安早就将姜知宜父母底下的空位买下，是以防万一。

但他没有想到，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。

他在蒲团上跪着，久久不能起身。

“爸，妈。是我对不起你们，没有将知宜照顾好。”

“如果，如果你们见到了知宜，请一定告诉她，我真的很爱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