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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日,温科威在房门前站着,还没等到秦竖离开。

木质的空心门不是很隔音,温科威能清楚地听到摆盘声。

过一会儿,叮叮当当,这是碗筷上桌了。

接下来就该吃饭了,一家人真好。

温科威摸下咕咕叫的肚子,他有些饿了。

以往这个时间,秦哥己经出门了。

要不打个招呼走?

无论遭遇不懂结界还是尴尬围城,我可以的。

“做菜天天都一个味儿,在家那么长时间不会练练厨艺?”

秦竖的声音传来,温科威抬起来的手放了下来。

这种情况,还是等等再出去吧。

“我的花生呢?

我让你做的花生呢?

你看看这些,什么玩意儿?

我说的话被你当耳旁风了?”

秦竖的音调拔得越来越高,狠狠地拍了下桌子。

“回话啊。

吃吃吃,就知道吃。

吃屁啊,一个两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。

都别吃了。”

秦竖一脚踹翻了桌子。

碗筷悉数掉在地上碎裂,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。

唯有一个不锈钢盆晕头转向,轱辘轱辘地扣到秦竖脚下。

脚上的汤粘又腻,秦竖生气地捡起这个盆,砸了出去。

秦哥太暴躁了。

屋子里的温科威不明所以,又把手抬了起来,用不用他去买点做好的花生?

“你打到我妈了。”

秦家女儿的声音有点哽咽。

“小知,回你的屋子。

跟你没关的事儿别在这瞎搅和。”

秦竖看到秦知,对自己的女儿忍耐了一分脾气。

他又不是故意的。

是那个盆偏了。

不就撒了点汤水吗?

转头看到自己妻子呆呆愣愣地,气又涌上头。

看看,就她那副样子,像认错了吗?

像吗?

秦知的母亲对着秦知露出恳求的眼神。

汤水从头发往下滑落,她也没有收回望向秦知的目光。

秦知僵硬的身体仿佛被母亲的眼神按了启动的开关。

她可以对她父亲此时的话置若罔闻,却不能忽视母亲对她的爱护。

秦知顺从地回到屋子,机械地关上房门。

她把全身的重量倚靠在门上,任由挡不住的声音钻进耳朵,化成曾目睹的“凶兽”作恶的场景。

一幕幕让她恶心又恐惧的画面,争相在脑袋里挤压、堆砌。

为什么要踹翻桌子?

为什么总是打偏到母亲身上?

秦知紧紧地抠住门,尽量维持身体的平衡。

静静地流着泪,任过去与现在交错上台。

没多久,秦知使劲闭了闭眼睛,告诉自己,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
不能。

这样是没用的。

温科威感觉不对,出来了。

听到开门声,看到温科威身影,习惯性“打偏”加上手不受控制的秦竖这才像按了暂停键。

他心里骂了一句:无声无息地,忘了家里还有个崽子了。

“打人是不对的。”

面对这个场景,温科威不知道该怎么做,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话。

对了,花生,他把花生买回来也许一切就解决了。

呵,秦竖斜着嘴笑了。

住我家的狗崽子都敢管我的闲事了?

“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。

我看嫂子挺贤惠的”。

温科威因为保持距离,没怎么仔细观察过秦竖的老婆,印象中都是她低着头忙碌的样子。

“嫂子?

贤惠?”

秦竖A筋搭到了C筋,剩的一根筋让他勃然大怒。

“心疼啦?”秦竖把自己妻子的脸扭抬起来,露出被“磕到”的青肿。

“什么时候勾搭上的?”

我不在家的时候?

秦竖想到一种可能,激动地浑身颤抖。

尽管他清楚家人的“安分守己”,但万一呢?

想着那种可能性,手里越发没有轻重,使劲把妻子推倒在地。

碎裂的碗盘支起尖锐的角,应和男人的暴怒犀利地扎进人的身体。

秦知母亲神情麻木地看着流血的手臂,没有回应。

从开始的争论到后来的沉默,不知怎么力气越发少了。

辩解是没有用的,还会给别人添麻烦。

倒不如就这样吧。

孩子己经上高中。

只要她再忍忍,一切就好了。

温科威从来没见过这种画面,一家人和乐的画面突然就支离破碎了。

不是一家人吗?

怎么会这样?

他呆呆地看着,忘记回应秦竖的质问。

“出血了,秦哥。

快点止血吧。”

“兔崽子,还看。

你看谁呢?”

温科威的衣襟被秦竖的左手揪住,提起来,往门上狠狠地一掼。

咚的一声。

“少叫我哥。

借你住几天房子,跟我攀扯什么兄弟?

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,以为在你自己家呢。”

他的眼睛睁得老大,仿佛能喷出大火,张牙舞爪地想要烧掉对面人的一切。

温科威没明白自己说错什么,就被摔出门,茫然地倒在墙边。

摔完人的秦竖很不爽,跟着跨出门,右手使劲点着温科威的鼻子,说话的语气一顿一顿地。

“滚、出、我、家。”

温科威这时来脾气了。

听不懂人话是吧?

那就用动作说吧。

他攥住秦竖侮辱人的手指,打算来个激烈的回应。

秦竖看到小崽子的反抗,怒极反笑。

手指轻易地抽出来后,又推他一把。

还觉得不够似的,对着温科威脸上挥了一拳。

心里想着,停下吧,老秦。

这狗崽子是个外人。

走廊过道,地面光洁如新。

勤快的人儿己经完成了上午的洒扫任务。

走路走得虎虎生威的秦竖被一个趔趄慌了神。

他扶着墙站稳后,骂骂咧咧地摔了那只沾了汤的拖鞋。

“哐”地一声,门被关上了。

温科威被打出了火气,又被秦竖好似天意的打滑逗笑。

他看看自己的“通用皮肤”,叹口气。

忘了现在的自己是个“鸡崽”了。

温科威撑着地站起来,这副身体能打过谁呢?

秦竖家入户门在中间,与右邻隔着一条小走廊。

右邻的门缝是开着的,这个不显眼的位置有人偷偷录制视频。

聊聊注意到后,在视频打上了全模糊码。

“宿主,先离开吧。”

聊聊感觉自己做错了。

它不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。

它翻出之前取消的申请,打上加急标志,再一次发送。

坐在公园长椅上,温科威思考很久,还是想不通事情是怎样从一袋花生发展到这种地步的。

“不明白。”

这不有毛病吗?

“我也不明白。”

右边的声音吓他一跳。

秦家女儿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?

秦知随手递给温科威一个袋子,里面装着冰块、邦迪和酒精棉。

温科威讶异,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?

“他说你帮过他忙。

我就来这公园看看。”

秦知偏头看向温科威,“对不起。”

眼圈还带着未散掉的红意。

“你不需要道歉。”

大人的错与小孩有什么关系?

“那个,包扎了吗?”

温科威没过于详细地询问秦知母亲情况。

秦知一听就明白了。

她察觉到对方的小心翼翼,想说她都懂,不会误会什么。

父亲的想法太过于荒谬。

“我给我妈伤口处理完才出来的。”

还是不多说了吧。

秦知晃了晃脚尖。

自己家的事情不能总让别人担心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温科威点点头,藏下了其他想说的话。

额外的关心也许会成困扰吧。

“你快点处理吧。

我走了。”

“谢了。”

温科威手拎着袋子晃了晃,露出看起来有点抽搐的笑容。

“小孩子不要想太多。”

秦知笑了。

好意她还是接受的。

脚下的步伐没停。

一边走着一边心里回应。

只是因家而异啊。

不是我想不想多,而是多来想我我如何?

温科威用酒精棉擦拭着脸,嘴角疼地一抽。

“宿主,来快递啦!”

聊聊的声音变得异常欢快,想借此给温科威打气。

谢过快递小哥,温科威有点好奇。

“聊聊,什么东西?”

“打开就知道啦!”

一串钥匙静静地躺着。

“宿主,开不开心?

房子不用你操心啦!”

“哦,开心。”

温科威没有起伏地回应。

他还沉浸在秦竖的莫名其妙之中。

新的住处,桌子上有一张大大的对折的纸。

聊聊注意到联盟标记,马上提醒温科威。

“宿主,是联盟驻地的信。”

展开一看,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帘。

“没有光的亮星人:你好,在地期间屋内物品随便用,用完打个报告。”

右下角有一个绿色小河马的戳。

“宿主,你心情好点没?”

新住处东西一应俱全,小温应该会开心吧。

没想到,温科威拿起桌上的手机又放下了。

“哦。”

没有光的亮星人心不在焉地回应。

把剩余的邦迪和酒精棉拿出来,温科威将袋子扔到水槽后,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。

被打之后,开始是生气的,后来,有些迷茫。

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。

自己过去的经历与之对比,美得像是勾勒出的画。

祥和又安稳。

如果说画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,那也是因为他格格不入地如黑点附着其上,打扰了画的完美无缺。

可哪怕是他这样的污迹,也做不来那样的事情。

温科威提醒自己,不要再想下去。

这是别人家的事情。

但心里感觉沉甸甸地,让他无法忽视。

他想他应该做些什么,可是他又能做什么?

以被污蔑的租客身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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