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，姜晚凝只觉得耳边雷鸣不断，整个世界都坍塌下去。

她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快步走到书房门外。

“萧浮白，你就这样任由她咒我爹爹吗？”

她的爹爹身体康健，前世宫变之时，她还写了信跟爹爹求援，甚至还收到了回信。

直到她死的那一刻，姜家所有人都安然无恙！

姜晚凝不断安定自己的心，一抬眼却对上萧浮白复杂的眼神。

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头上，震的姜晚凝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叫嚣着疼！

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萧浮白，每一个字都夹带最深的痛意。

“如果今天我没有听见这番话，你还要瞒我多久？”

姜晚凝突然想起萧浮白截她家书的画面，心底腾起凉意。

如果前世爹爹也是死在这个时候，那她收到的那些家书……难道都是萧浮白伪造出来的？

他竟瞒了她一辈子！

心口袭来骤痛。

姜晚凝转身就往外走：“我要去边疆找爹爹。”

身后突然响起萧浮白冷然的声音：“你擅自离京，想过姜家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吗？”

脚步陡然止住。

姜晚凝指甲掐进掌心，回头看他：“萧浮白，我只是想去为我爹爹送葬！”

萧浮白眉头未松半分，冷冷睨她：“陛下不会信。”

一句话，如冷水迎头浇下。

姜晚凝僵在原地，萧浮白抬脚从她身边掠过，落下凝重警告。

“陛下早怀疑姜家不忠，你要想保住剩下的人，就安分待在府中。”

萧浮白大步踏出院子，孟月莞落后半步，回眸朝姜晚凝笑笑。

“嫂夫人节哀，我听说姜老将军死时，手中还攥着一个虎头娃娃呢。”

这句话，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姜晚凝彻底瘫软在地。

虎头娃娃……当初爹爹举家离京时，曾将那个娃娃放在她手中。

“晚凝，爹爹是没法亲眼看到你的孩子出生了，这个娃娃是爹亲手做的，给你以后的孩儿。”

可那时，姜晚凝却拒绝了，她斩钉截铁开口：“爹爹，我不需要，我绝不会给萧浮白那样的文弱书生生孩子！”

现在回想起来，那天爹爹出京城时回头的那一眼，分明是忧虑和无奈……

姜晚凝紧紧攥着心口，泪无声汹涌。

“爹，是女儿不孝，连送您最后一程都办不到……”

深夜，姜晚凝苍白着脸找到了萧浮白。

她定定看着萧浮白，哑声问：“我爹是怎么死的？”

“据说是因匈奴入侵，老将军追击途中，中了埋伏。”

姜晚凝断然摇头：“不可能！”

现在春日正盛，草沃马肥，匈奴怎会无故侵边？

萧浮白脸色沉下去，从桌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：“你不信我，总该信你兄长。”

姜晚凝颤着手接过那封信，缓缓展开，上面清楚写着姜父的死因，以及最后那一句——

吾妹晚凝，一切有大哥撑着，勿念。

萧浮白看着她通红的眼眶，慢慢开口：“我让人为姜老将军刻了灵位供奉祠堂，你随时可以去祭拜。”

姜晚凝看向他，鼻尖酸的越发厉害：“多谢。”

这是第一次，两人这么心平气和的对话。

……

转眼就到了萧浮白生辰这日，姜晚凝早早就让小厨房准备好了他爱吃的菜。

可一直等到天黑，也没能等到萧浮白的人。

直到三更天，萧浮白才被小厮搀扶回来。

姜晚凝上前扶住他，不由皱眉。

萧浮白从来不是这么不知节制的人，这次怎么……

没多想，姜晚凝扶着他进屋躺在床上，正要去打水给他洗脸时，手腕却被人攥住。

她回头对上萧浮白不算清明的黑眸，听见他低低的呢喃。

“月莞，重来一次，我定要娶你为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