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戈壁上月光明亮,将路拉得悠长。


白舒言迈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往林业局走。


每一步,白舒言都能想起上辈子,在戈壁滩上被野狼围困的画面。


她疲倦,她恐惧。


可即便是这样,深知戈壁危险的卓昀祁也没出来找她。


白舒言也没想过回头。


因为身后的家属院不是她的家,从卓昀祁一次次偏心姜诗雨开始,她就没有家了。


而彻底离婚之后,她会有自己的家,单独只属于她的家。


她一边咬着牙往前走,一边想着前世这片黄沙变成密林的样子。


信仰支撑她走了好远好远,看见同事那刻,白舒言心里那口气瞬间散了,再也无法坚持,栽倒在了戈壁滩上……


等再醒过来,已经是第二天。


白舒言睁眼,就发现自己躺在林业局的休息处。


围着她的同事,脸上明晃晃全是关怀:“白同志,你醒了,你没事吧!”


女同志用手去探她的体温,确认没发烧后松了口气:“还好退烧了。”


“白同志,你怎么大半夜在外面?要不是巡夜同志看见你,可就危险了。”


之前被卓昀祁遗忘、忽略辜负时。


白舒言都强压住了心里的情绪,不让自己露出半分脆弱。


可现在被关怀,她忽然有些湿红了眼:“谢谢你们,我没事。”


却不想有个同事主动问起:“那昨天来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啊?看起来和你关系很近的样子。”


白清言神色晃了晃,从口中挤出三个生硬的字。


“我……哥哥。”


上辈子,很少有人知道她结婚了。


哪怕卓昀祁来林业部,也会为了避嫌故意疏远她。


反正这段婚姻马上就要结束,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往外说。


同事们了然点头,看白舒言脸色不太好,就没继续打扰。


白舒言静静休息了会,下午就又进了育苗棚。


她要忙碌起来,才不会被有关卓昀祁的情绪困住。


可能是她的反复告诫起了效果,一连半个月,卓昀祁竟然真的没再来找她。


这天,戈壁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。


同事都认为戈壁滩的树苗迎来了甘霖,只有白舒言紧张的手心冒汗。


上辈子,大雨会变暴雨,还会有冰雹,育苗棚就这样被毁了。


白舒言忙拿起修补工具和防汛沙袋往育苗棚跑。


她以为早做措施就能减少损失,未料冰雹比上辈子提前了整整一天。


鸡蛋大的冰雹就将育苗棚的棚顶撕开一个裂口,雨水瞬间灌了进来。


白舒言顾不上冷,只一门心思救苗。


不知道忙碌了多久,白舒言浑身湿透手脚酸软,终于和同事救下了大半的树苗。


她还没来的及高兴,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。


四目相对,两人情绪各异。


白舒言冷淡错开视线,转身想要走。


偏偏同事要指着卓昀祁欣喜大喊:“白同志,你哥哥带着队伍来帮我们救苗了!他竟然还是营长哩。”


白舒言一眼就看见卓昀祁骤然黑下去的脸色,大概是又觉得他在攀关系吧。


白舒言连忙笑了笑和同事解释:“其实也不是很熟,只是表哥。”


说完又连忙转移话题:“快去食堂吃饭吧,吃完还要看苗。”


提起正事,同事们没有一个耽误的,匆忙往食堂去。


白舒言正要跟上,手腕却被卓昀祁拽住。


男人锋利的眉眼上挑,紧抿的薄唇里挤出两个字:“哥哥?”


白舒言听出卓昀祁声音里的怒意。


但她却不知道他这怒意从哪里来。


保持距离,不要让别人误会她攀关系不是卓昀祁自己说的吗?


上辈子,在他的心中。


她是百姓,是群众,是林业部的种植专家,唯独从来没当过他真正的妻子。


对白舒言,他永远只有一句话:“你要懂得避嫌,别让人觉得我在徇私,你在攀关系。”


白舒言挣扎着要抽出手:“卓同志,你这样让别人看见不好。”


卓昀祁愣了一瞬,冷静的脸上闪过错愕和不解:“舒言……你好像变了,变得和以前态度不一样了。”


“人都是会变的。”


白舒言的声音极轻极淡,好像会变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。


卓昀祁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,如墨的眸中情绪翻涌。


他好像想说什么,最后却只说了句:“白同志,上面的通知下来了,一个月后我要带队离开一阵。”


话说完了,卓昀祁拽着白舒言的手还是没松开。


白舒言以为他还有话要说,静静等着。


可什么都没有,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

卓昀祁什么也没说,上面通知他,他就通知她。


没有担忧叮嘱,没有夫妻情谊,也没有不舍缠绵。


白舒言只好主动抽出手,打破沉默:“我知道了。”


其实,她不仅知道卓昀祁一个月后会走,还知道他会带着姜诗雨母女以家属的名义随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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