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婉是余慕凝半年前在集市上偶然遇见的。

彼时，小婉身披麻衣，身上挂着‘卖身葬父’的木牌，正被万花楼的老鸨拖着走。

她那张和贺玉兰极其相似的脸让余慕凝停住了脚。

是巧合，还是天意？

似乎是命运在提醒她，该成全尹亦轩的一片痴心。

余慕凝救了小婉，把她带回了王府，让嬷嬷教她贺玉兰的一言一行。

面对主子这样的大度，嬷嬷着实不理解：“王妃，您这不是把王爷的恩宠拱手她人吗？”

余慕凝不言。

因她明白，尹亦轩的恩宠从不属于她。

世间事不可不求，亦不可强求，既然得不到，那就放手。

当日，尹亦轩并没有回府，余慕凝习以为常。

贺家冤案平反，他兴许是去祭拜贺玉兰了。

从前他也经常在贺玉兰墓前宿醉，她都会默默在不远处陪着。

只是这一次，她没有追随。

翌日。

余慕凝在书房翻出尹亦轩收集的各州游记。

除了打发寂寥，她更为向往那广袤的世界。

她虽生在皇室，却天性不爱拘束，经常因为舞刀弄枪惹来责骂。

但自从嫁给尹亦轩，她便恪守礼节，只因他曾说喜欢贺玉兰那样的婉约才女……

余慕凝垂眸叹了口气，刚想把书拿下来，却不小心碰倒一旁的檀香木盒。

木盒掉在地上，一枚同心珮滚出来碎成了两半。

她愣了愣，正要去捡，尹亦轩愠怒的声音炸雷似的响起。

“你干了什么！”

余慕凝还没反应，只见尹亦轩冲过来捡起碎掉的玉佩，握在掌心颤抖着。

余慕凝一时慌了神，下意识说：“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让能工巧匠再雕一……”

话还未说完，她便被男人那含着愤恨的双眼惊的一哽。

尹亦轩向来温和，这么多年，从不曾对她疾言厉色。

“你知道这的是什么吗？”

尹亦轩一步步靠近，带着从没有过的压迫：“这是玉兰留给我唯一的东西！”

望着他眼中的失望和痛苦，余慕凝委屈地红了眼：“我……”

“我已经失去她了，你也已经嫁给我了，连她最后的东西，你都容不下吗？”尹亦轩语气渐重。

她登时说不出话。

死寂片刻，尹亦轩像是再难忍下去，冷着脸离开了。

望着男人的背影，余慕凝自嘲一笑，仰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。

她并不嫉妒贺玉兰在尹亦轩心中的重量，只是替自己悲哀。

悲哀她所珍视多年的深情不过像那枚玉佩，易碎难再得。

一连几日，尹亦轩都没回府。

余慕凝知道，他是真的生气了。

直到这天，她正准备出去走走，却见尹亦轩站在府门口等她。

四目相对，气氛尴尬。

尹亦轩缓声道：“很久没陪你了，我同你一起去吧。”

余慕凝犹豫了瞬后点点头。

两人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集市。

这一路，尹亦轩言笑晏晏，好像那天的事并未发生，余慕凝也没有提。

直到尹亦轩停住脚，给她买了份蟹黄酥来才转移话题：“那天的事是我太冲动，伤了你的心，我也想了很久，玉兰已经是过去，我也不能因为她而忽略眼前人……”

说着，他牵起余慕凝的手：“从今往后，我一心一意对你。”

余慕凝失了神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
如果从前听到尹亦轩这些话，她一定很开心，但现在她早已没了曾经的祈盼。

余慕凝眼神闪烁：“王爷……”

刚一开口，尹亦轩像是看到了什么，皱缩的瞳孔颤了颤：“玉兰？玉兰！”

他猛然松开她的手，不顾一切地朝人群中那抹身影追去。

余慕凝手中的蟹粉酥被撞掉在地

她看着被路人踩踏的蟹粉酥，听着尹亦轩远去的呼唤，红了眼眶。

原来一个相似的背影，就能轻易粉碎他的一心一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