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安……

这是陈冉给女儿取的名字。

鹿城滞了滞，看清擦身而过的女人，苍白脸颊上红肿的指印，心脏莫名涌起一丝沉钝的痛。

江素洁看到鹿城因为陈冉失神的样子，心里恨得痒痒的，眼珠转了转，心生一计。

“木夕，这是我的孩子，你把她带去哪儿？”

她倏地冲上去抢孩子，完全不克制力道，一拉扯，安安又开始大哭起来。

偏偏江素洁还哭得更大声：“安安不哭，你这样让妈妈好心疼！”

“滚开！”陈冉恨得发疯，恨不得一脚踢开她。

江素洁不撒手，“鹿城，这是我的孩子对不对？安安是我跟你的孩子！”

“陈冉，松手！”鹿城抓住陈冉的手腕，施加压力。

素洁不能再生孩子，又这么喜欢安安，那就当作顾家给她的补偿好了。

安安哭得歇斯底里，脸色发紫，再拉扯下去就要出事，陈冉只得忍痛松开。

江素洁如获至宝，将安安抱住，“妈妈在这里哦，乖，不哭不哭……”

陈冉急道：“鹿城，马上送安安回保温箱！”

“啊！不要！你别过来，我求求你别过来，你不能这样对我！”

江素洁突然开始尖叫，满目恐惧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，抱着哭泣的安安在屋子里不停乱窜，似乎在躲避什么。

陈冉嘶吼道：“江素洁！你别装疯卖傻了！停下！”

“对，她就是疯了！”鹿城一把抓住陈冉，不让她过去，怕她伤害江素洁，“现在你亲眼看到了，还觉得你爸无辜吗？”

烧纸钱的铜盆被江素洁踢翻，灰烬洒落一地。

陈冉要疯了，因为江素洁已经把安安当个玩具布偶一样夹着，腾出手抓起供桌上的水果、糕点、香烛，一股脑砸向顾康国的遗像。

陈冉拼命挣扎着，嘶喊道：“我爸没有做过！都是江素洁自导自演！”

下一秒，江素洁就拿起了骨灰罐。

“鹿城你放开我，那是我爸的骨灰！”

“顾叔叔，你再也伤害不到我了！”江素洁朝着鹿城笑道：“鹿城，顾康国再也伤害不到我了，是不是？”

“是的，顾康国死了。”鹿城眼里溢出欣慰和希望，素洁知道顾康国死了，摈弃阴影，病情一定能有所好转。

陈冉害怕极了，拼命捶打着鹿城，奈何他手臂如铁般没有丝毫松动。

“我答应离婚，我以后一定离你们远远的，求求你让我过去，那是我爸的骨灰啊！”

江素洁眼里闪过戾色，嘴角上扬，把骨灰罐狠狠砸向墙壁。

“哐当”几声，罐子四分五裂，里面灰白的尘埃四散开，在空中，在地面。

“爸爸——！”

陈冉终于获得自由，撕心裂肺扑过去，跪在地上将骨灰慌乱地聚拢。

眼泪止不住落下，啪嗒啪嗒掉在骨灰上。

江素洁像是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结，笑得十分灿烂，包着哭得嘶哑的安安，朝着鹿城轻巧翩然地跑过去。

“鹿城，我觉得，我的病都好了！”

鹿城抚了抚江素洁泛着红晕的脸，柔和一笑，“那就好。”

竟是完全没有低头看过哭得凄厉的安安。

陈冉死死看着这一幕，心底那点残留的情意渐渐消散。

江素洁装疯卖傻，鹿城也跟着入戏，疯而不自知，真可笑！

“鹿城，是不是逼死我们一家三口，你才满意？”

一家三口，陈冉，安安，顾康国……

鹿城被排除在外，明明该是这样，但他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莫名不舒服。

“这只是顾康国的报应，他活该。”

“活该，活该，我才是活该！”陈冉咧开嘴，笑得比哭还难看，拢着那堆骨灰哭得撕心裂肺。

爱上鹿城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……

鹿城蹙了蹙眉，将异样的情绪抛开，搂着江素洁离开。

陈冉眼泪都哭得干涸，将骨灰一点点收好，安放。

隔天，陈冉去医院看安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