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轻白没有遇到过这么自来熟的人，握住筷子，等白翟清离开很久，都没有缓过劲儿来。宗泊推门进来，“吃好了吗？”“吃好了。”宗泊看了一眼饭盒，剩下很多。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家。”宋轻白把外卖盒子都装好，“这些还可以热着，下顿再吃。”“嗯。”这次宗泊开着劳斯莱斯-库里南，宋轻白看不懂车，但是下意识觉得很贵。“宗先生，今天的事情谢谢您，我……我可以坐地铁回去的。”宗泊扭头看她，眼神温和。“我可以送你回去的。”“太麻烦您了，我这里坐地铁很快的。”“宋小姐是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？”宋轻白抬头，“不是，不是的，您别误会，我是觉得自己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了，我……”“不麻烦。”宗泊说话总是这么温和，宋轻白觉得他和温文尔雅最般配。拒绝了一次，两次，三次就有些过分。最后，宋轻白点头，“那谢谢宗先生。”车停在楼下，宋轻白解开安全带，心里止不住地懊悔。早知道就不拿着餐盒了，这个车看起来就很高级，自己把餐盒带上车，现在都充斥着油烟味。她又一次感到了歉意。“宗先生，真的很感谢你，我给您添了好多麻烦。”“既然这样，要不请我上去喝杯茶？”“……啊？”宋轻白没反应过来。“那看来是我唐突了，没关系的，我……”“可以，可以的，只是我家没有什么好茶叶，您别嫌弃。”宗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一下子显得蓬荜生辉起来。宋轻白没有谦虚，确实是两块钱一包的茶叶，之前商场打折的时候她买的。空气中都充斥着劣质茶的味道。宗泊喝了一口，把杯子放下，就再也没碰过茶杯。宋轻白忙低头，觉得眼眶有点热。“听说你和沈寄言离婚了。”宋轻白忙抬头，“嗯。”“不知道接下来宋小姐有什么打算。”打算？宋轻白还真的没有。“我……我打算找一份工作。”“是金帝斯的工作不满意吗？”宋轻白惊讶，“您还让我留在金帝斯工作？”“当然，你工作很努力，也很出色。”这是第一次得到工作上的认可，宋轻白有些激动，更多的是开心。“谢谢宗先生的认可。”“那我目前是没有打算。”“嗯。”宗泊没再说什么，拿起热茶，有些心不在焉，一口一口全都喝完了。宋轻白中途看了好几次，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嫌弃，全都喝了。之前给沈寄言泡过两次，他闻着味道就嘲讽，许梦岚也冷嘲热讽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喝她泡的茶。“茶泡得很好，我先走了。”宋轻白起身，送他出门，“宗先生再见。”宗泊转身，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面，因着屋里的灯，深邃的五官一半在光亮中，一半隐匿在黑暗中，竟然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割裂感。宋轻白很敏感，只一眼就后背发凉，攥着门把手的手发紧。可在看到宗泊再次露出熟悉的笑容时，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立马放回肚子里面。“宋小姐，晚安。”宗泊上车，深呼吸了好几次，握住方向盘的手止不住地发抖。十七分钟之后，才缓缓松手。半个小时之后，库里南出现在海市高级私人心理诊所楼下。窦伯衍匆匆忙忙下楼，手里拿着镇定剂，打开车门，给宗泊静脉注***一针。“感觉怎么样？”宗泊闭着眼睛，靠在车座上，头上青筋暴起。“我今天见到她了。”窦伯衍有些无奈，“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儿，我之前就说了，不要轻易靠近你的发病源，你很可能会失控伤害她的。”“例外。”窦伯衍是宗泊的朋友，也是他高价从国外挖回来的医生。宗泊有性/瘾，其他人都不知道，只有窦伯衍知道。“你失控的频率越来越快了。”窦伯衍转身，把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面。“之前最多一年一次，可短短一个月，你来我这里已经三次了。”宗泊头疼得厉害，镇定剂的副作用很快上头。“我建议你还是听我的，积极配合，到时候若是憋得时间久了，我怕爆发了之后，你做出自己都后悔的事情。”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，宗泊头上接了很多仪器，手脚绑在椅子上面。“你见到她，是什么感觉？”窦伯衍开始引导他说话，同时看着墙上多台屏幕上的数据变化。眉头紧皱。“她瘦了。”宗泊应该不舒服，尽管已经通过注射药剂进入深度催眠，还是下意识想要自我反抗。“别压抑，把你想表达的说出来，不要对抗自己。”“今天和她做了什么？”“喝茶。”“什么茶？”“不知道。”“你碰她了？”“没有。”“你在说谎。”窦伯衍看着最中间屏幕上的数据，眉头紧紧皱着。“我抱着她。”“再详细一点。”宗泊开始沉默。窦伯衍有些无奈，宗泊潜意识很警惕，这样导致疏导和进行治疗很困难。“宋轻白……”“我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。”都窦伯衍发现了触发宗泊的关键词：宋轻白。“什么味道？”“很香。”“当时你想干什么？”“我想……”宗泊又开始不说话了，与此同时，墙上的多个屏幕里面的数据开始变红，有的甚至已经突破了峰值。“宗泊，冷静。”“我想把她藏起来，她就该被我藏在笼子里，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。”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屏幕直接发出警报，窦伯衍有些无奈。这简直是没救了。宗泊再次醒来，耳边是窦伯衍敲电脑的声音。“醒了？”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，每次来这里进行疏导，都是对身体的一次巨大的伤害。“嗯。”“要是累，就先躺一会儿，我正好和你谈谈。”“你的数据比年初的数据翻了一倍，你知道吗？”宗泊沉默，显然他自己也感觉到了。“什么时候注意到宋轻白的？”没有被催眠的宗泊，又一次戴上了完美的面具，文质彬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