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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迷糊糊间我被放在木桶里,好像是阿远帮在我沐浴,我太累了,连手都抬不起来。

第二天,我睁开眼睛,阿远已不在我身旁。

我来不及多想,光着脚冲了出去,这一幕太熟悉了,像很多年前杨世明走的那天。

“起来了?

我给你煮了粥。”

阿远端着一碗粥朝我走来,他进屋放好了粥,又出来把我横抱回屋。

“鞋也不穿,也不梳头换衣!”

他温柔地斥责我。

“我怕你走!”

我眼角不自觉地滑下了泪珠。

他把我放在床上,拿来我的衣服为我换上,又为我换上鞋,我自己挽起了一个妇人髻。

“我们出去玩吧!”

“我觉得我想去重新打一个银镯子!”

我不停地找着话题。

“阿瓷,我要去参军!”

我们都沉默了,他望着我,我也望着他。

“我会早点回来的!”

“我和你一起去!”。

我们俩同时开口。

“你留在京都,我一定回来,我们要重新办一个婚礼,请好多人,拜你爹娘,做一身儿新婚服,你要成为最美的新娘子……”他边说,我的眼泪边落。

我想和他在一块儿,但他说的对,我在府里,他还有个牵挂,我还有爹娘。

多讽刺啊!

一心为国的儿郎,媳妇儿是汉奸的女儿!

他走了,他说等不打仗了就回家。

他走后的一个月,我开始吃什么吐什么,我自己知道,我可能是怀孕了,让樱桃去请了个中医。

果不其然……我塞给中医两张银票,告诉他,谁也别说,我不会告诉我娘,我会生下这个孩子。

又让樱桃乔装了去买了些安胎的药,闭门在家休养。

我日日在院儿里坐着,望着大门,觉得盼着盼着他就快回来了。

三个月后,我收到了阿远的第一封言,他叫我别担心,一切都好,我回信告诉他我怀孕了。

又过一些曰子,他又来信了,他说不要一年便能回家了日子数着过,我快有三个月没收到他的回信了。

我带着樱桃要去庙里住一段时间。

“佛祖保佑,保佑我的阿远平安……”我虔诚地祷告不知道有没有用。

回应我的只有那一阵阵钟声。

我回到家,离临盆只有不到两个月了。

我让樱桃回关家告知了我爹娘,但仅仅是告知。

我再次收到阿远的信,是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的时候。

他说:“仗不知道还要打多久。”

当年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涌上心头。

我娘给我找了接生婆,临产那天亲自来守着我。

我只记得晃忽间听见那婆子说我好像是难产了。

我娘便抱着我,不肯散手。

学医也救不了自己,我讨厌念书!

我好像又回到了出国的前一夜,她也是如此,“十七岁还和娘亲睡,羞不羞?”

话虽这么说,她却越抱越紧……“阿瓷,别睡,娘在呢!

娘在这儿呢!”

可能是阎王心疼我娘,我三个姐姐都随夫家南迁了,爹还是个汉奸,遗臭万年。

她只有我了。

我被我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

我醒来时,她趴在我床边睡着了,我动了一下,我娘亲瞬间醒了。

我们就这样对望着,谁也不说话。

过了很久,我终于是憋不住了。

“孩子是阿远的,他去当兵了。”

“当兵了!”

她有些激动,不过又很快平静下来。

“当兵啊?

当兵好啊!

我们家也出了个兵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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