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雨数着罐头,手指在金属表面轻轻划过。这是她在废弃超市地下仓库找到的最后一批物资,
十二个牛肉罐头,六个水果罐头,还有三瓶矿泉水。足够她撑过这个月,如果省着点的话。
"咔嗒"一声,她将最后一个罐头放进背包,拉上拉链。外面天色已暗,
丧尸在夜间更加活跃。她得在天黑前回到庇护所——那个位于城郊废弃工厂的小房间,
她用钢板和铁丝网加固过,至少能挡住普通丧尸的进攻。宁雨背上包,
拿起靠在墙边的自制长矛,轻手轻脚地推开仓库门。超市里一片狼藉,货架倒塌,
商品散落一地,玻璃碎片在夕阳下闪着血红色的光。她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。
两年了。自从病毒爆发,世界陷入混乱已经两年。宁雨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活人,
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。信任他人是奢侈品,她付不起这个代价。上一次她相信别人,
差点丢了性命。她正要从后门溜出去,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**。人类的声音。
宁雨僵在原地,手指紧紧握住长矛。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,
但那个声音中的痛苦让她无法迈步。又是一声**,这次更清晰,来自不远处的药品区。
"该死。"她低声咒骂,却不由自主地向声音来源移动。药品区的货架倒塌了大半,
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被压在下面,只露出上半身。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,脸上有血迹,
右腿被货架和一堆药品死死压住。当宁雨靠近时,他猛地抬头,
眼中闪过警惕和希望交织的光芒。"别过来!"他嘶哑地警告,随即痛苦地皱眉,
"有丧尸...在附近..."宁雨立刻蹲下身,长矛横在胸前。她环顾四周,
果然看到三个蹒跚的身影在十几米外的过道游荡。幸运的是,它们似乎还没发现这边。
"你能动吗?"她压低声音问。男人摇摇头,汗水从额头滚落。
"腿可能断了...货架太重..."他咬着牙说,"你走吧,别管我。
"宁雨应该转身离开。这是末世的生存法则第一条:不信任任何人,不为任何人冒险。
但她看着男人痛苦却依然试图警告她的样子,心中某处被触动了。"闭嘴,省点力气。
"她厉声说,开始小心地搬开压在他腿上的药品和货架碎片。每搬开一点,
她都警惕地观察四周。丧尸越来越近了。货架比想象中重,
宁雨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一点。"快把腿抽出来!"她咬牙道。男人忍着剧痛,
一点点将腿挪出来。当他的腿终于自由时,宁雨松手,货架轰然落地。
响声在空旷的超市里格外刺耳。"跑!"她拽起男人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,
半拖半扶地向后门移动。身后传来丧尸兴奋的嚎叫和杂乱的脚步声。宁雨心跳如鼓,
汗水浸透了后背。男人比她高大许多,几乎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,每一步都艰难无比。
后门近在咫尺,但丧尸更快。一个穿着超市制服的女性丧尸突然从侧面扑来,
宁雨勉强侧身避开,长矛刺入它的眼眶。丧尸瘫软倒地,但更多正从四面八方涌来。"左边!
"男人突然喊道,同时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。两声枪响,最近的丧尸头部炸开,倒地不起。
宁雨惊讶地看了他一眼。枪在末世是稀罕物,子弹更是珍贵如金。这个男人不简单。
他们终于冲出后门,宁雨拖着男人钻进小巷,七拐八绕甩开追兵。天色完全暗下来时,
他们到达了宁雨的庇护所。"这是你的地方?"男人虚弱地问,
打量着加固过的门窗和墙上的防御工事。宁雨没有回答,只是扶他坐在简易床上,点亮油灯。
灯光下,她看清了他的伤势——右腿确实骨折了,还有多处擦伤和一道深深的抓痕。
"不是丧尸抓的。"注意到她的目光,男人立刻解释,"是倒塌的金属货架划的。
"宁雨点点头,拿出医药箱。她处理伤口的手法熟练而精准,
两年末世生活让她成了半个医生。"我叫齐岳。"男人在她包扎时开口,"前***成员。
谢谢你救了我。""宁雨。"她简短地回答,没有透露更多。信任需要时间建立,
而她的信任早已所剩无几。"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久了?"齐岳问。"够久了。
"宁雨结束包扎,站起身,"你睡床,我守夜。""我们可以轮流——""不。
"宁雨打断他,"我守夜。你需要休息让骨头愈合。"她拿起长矛,坐到门边的椅子上,
背挺得笔直。齐岳看着她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只是点点头躺下。不一会儿,
他的呼吸变得均匀。宁雨盯着他的脸,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。
她应该趁他睡着时拿走他的枪和物资,然后把他赶出去。这是最安全的做法。但不知为何,
她没有动。也许是因为他警告她有丧尸时的神情,也许是他毫不犹豫开枪救她的举动,
又或许只是太久没有和人正常交谈的孤独感作祟。无论如何,她决定给他一个机会。一周后,
齐岳的腿好了许多。他自制了一副拐杖,开始在庇护所内活动。宁雨发现他确实如自己所说,
受过专业训练。他教她更有效的格斗技巧,如何**简易陷阱,甚至改造了她的长矛,
使其更加致命。"你从哪里学的这些?"一天傍晚,
宁雨看着齐岳熟练地打磨一把找到的匕首,忍不住问。"阿富汗,叙利亚,
还有其他不太平的地方。"齐岳头也不抬地回答,"军队教会我杀人,战争教会我生存。
"宁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。过去几天,齐岳证明了自己是个有用的伙伴。
他找到了一处被忽略的物资点,设下的陷阱捕获了两只野兔,
还修好了宁雨坏掉的多波段收音机。"为什么要救我?"齐岳突然问,"在超市里,
你本可以自己逃走的。"宁雨沉默了一会儿,拨弄着篝火。"我不知道,"她最终承认,
"也许是因为...你警告我有丧尸。大多数人在那种情况下会呼救,
把丧尸引过来同归于尽。"齐岳抬起头,火光在他眼中跳动。"人性本恶,是吗?
""我见过太多证明这一点的例子。"宁雨的声音低沉。"但不是全部。"齐岳放下匕首,
直视她的眼睛,"你救了我,不是吗?"两人的目光在火光中相遇,
某种无形的联系在沉默中建立。宁雨首先移开视线,心跳莫名加速。又过了两周,
齐岳的腿基本痊愈。他们开始一起外出搜寻物资,配合越来越默契。
宁雨发现自己开始期待齐岳的笑容,他讲述军旅故事时的神情,
甚至是他熟睡时平稳的呼吸声。一个雨夜,他们挤在庇护所里分享一罐加热的豆子。
外面雷声轰鸣,雨点敲打着金属屋顶,如同末世的安魂曲。"我有个问题,"宁雨突然说,
"为什么一个特种兵会独自出现在那个超市?你的队伍呢?"齐岳的手停顿了一下。"死了。
"他简短地回答,"最后一次任务出了差错。等我醒来,世界已经变了样。
"宁雨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痛苦,决定不再追问。每个人都有不愿触碰的回忆,她自己也是。
"你知道吗,"齐岳突然转移话题,"我以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。但现在我想,
也许有些联系是命中注定的。"宁雨的心漏跳一拍。"什么意思?"她小心翼翼地问。
齐岳放下罐头,转向她。"意思是...这两个星期和你在一起,
是我这两年来最像活着的时光。"雨声突然变得遥远,宁雨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。
齐岳慢慢靠近,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。"我知道信任对你来说有多难,"他低声说,
"但我想成为那个值得你信任的人。"宁雨应该抽回手,应该保持警惕。但这一刻,
她太渴望相信了。当齐岳的唇轻轻贴上她的时,她没有拒绝。一个月后,
宁雨几乎忘记了独自生存的日子。她和齐岳建立了一个更安全的庇护所,
甚至开始规划建立一个小型幸存者社区。齐岳说他知道几个可靠的幸存者,
可以邀请他们加入。"我们需要更多人手才能长期生存,"一天晚上,齐岳搂着宁雨说,
"明天我去联系他们,好吗?"宁雨靠在他胸前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。她点点头,
已经学会完全信任这个走进她生命的男人。第二天清晨,齐岳吻别宁雨,承诺日落前回来。
宁雨整理着物资,心里计划着等齐岳带回新成员后如何分配住处和任务。正午时分,
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,比齐岳承诺的回来时间早了许多。她微笑着去开门,却僵在了门口。
齐岳站在门外,但不是一个人。他身后是五个全副武装的男人,
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。更可怕的是,
齐岳的表情完全变了——那种温柔和真诚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和算计。
"齐岳?"宁雨的声音颤抖,"这些人是谁?""我的队伍,亲爱的。"齐岳轻松地说,
推开她走进庇护所,"或者说,我真正的队伍。"宁雨的世界在脚下崩塌。她后退几步,
手悄悄摸向挂在墙上的长矛。"别费心了。"齐岳叹了口气,掏出手枪对准她,
"我们只是来拿物资的。老实配合,你可以活着离开。""你...利用我?
"宁雨的声音支离破碎,心脏像被撕裂般疼痛。"这叫生存策略。"齐岳耸耸肩,
"漂亮孤独的女孩总是最容易上钩的。你的庇护所位置很好,物资也很充足。
"他的同伙已经开始翻箱倒柜,把宁雨辛苦收集的所有物资装进袋子。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,
举起宁雨的相册——里面是她和家人的照片,现在永远失去的家人。"放下!"宁雨冲上前,
却被齐岳一把推倒在地。"别做傻事,宁雨。"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"看在过去的份上,
我不杀你。但如果你反抗..."他晃了晃手枪。宁雨趴在地上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她不是为物资哭泣,而是为自己再次被背叛,为那些她以为真实的情感,
为那个她开始相信的未来。"为什么?"她哽咽着问,"你明明可以...""可以什么?
和你在这鬼地方玩过家家?"齐岳冷笑,"外面有更大的世界,更强的组织。
我们找到了一整个军事基地的物资,但要控制它需要人手。像你这样的幸存者,要么加入,
要么被掠夺。"他的同伙已经打包完毕,其中一个不耐烦地催促:"快点,
老大说了天黑前要回去。"齐岳点点头,最后看了宁雨一眼。"再见,宁雨。
感谢你的...款待。"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,跟着同伙离开了。门被重重关上,
宁雨瘫坐在地上,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和笑声渐渐远去。她失去了所有物资,失去了庇护所,
但最痛的是失去了重新信任的能力。天色渐暗,宁雨机械地站起身。
她只剩下随身小包里的少量物资和那把被齐岳忽视的、挂在隐蔽处的备用匕首。
远处传来丧尸的嚎叫,它们被人类活动吸引而来。宁雨知道她必须立刻离开,
否则不是饿死就是成为丧尸的晚餐。她最后环顾这个曾经安全的港湾,
现在只剩下被洗劫一空的凄凉。墙上还留着齐岳教她画的防御工事图,
桌上还有他们共用的杯子。宁雨拿起杯子狠狠摔在地上,玻璃碎片四溅。
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暮色中,心比这末世的夜晚更加黑暗。她知道,如果再遇到齐岳,
她会毫不犹豫地把匕首**他的心脏。不是为了物资,不是为了复仇,
而是为了那个愚蠢到再次相信爱情的自己。丧尸的嚎叫声越来越近,宁雨握紧匕首,
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。这一次,她发誓,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。雨水顺着宁雨的脸颊滑落,
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。她在废弃的城市中已经游荡了三天,
仅靠背包里那点可怜的物资维持生命。
齐岳背叛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——他冷漠的眼神,轻蔑的笑容,
还有那句"感谢你的款待"。"我真是个**。"宁雨踢开脚边的碎石,
走进一栋半倒塌的办公楼避雨。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银色吊坠——这是齐岳一个月前送给她的"礼物",
说是从某个珠宝店废墟里找到的。现在想来,说不定又是他欺骗哪个可怜女人得来的战利品。
雨水从天花板的裂缝滴落,在肮脏的地面上形成小小的水洼。宁雨蹲下来,
看着水中自己扭曲的倒影。两年前那个天真的大学生已经死了,
活下来的是个伤痕累累的幸存者。而就在她开始重新相信人性时,
现实又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。"嗷——"远处传来丧尸特有的嚎叫,
宁雨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,手摸向腰间的匕首。声音还很远,但她必须保持警惕。
没有庇护所,没有齐岳的枪法保护,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脆弱。她摸索着上到二楼,
找到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,用几块破碎的办公桌隔出简易屏障。夜幕降临,
丧尸活动会更加频繁,她必须在这里过夜。宁雨蜷缩在角落里,啃着最后半块压缩饼干。
饥饿感如影随形,但她必须克制。明天她必须找到新的食物来源,
否则很快就会虚弱到无法对抗丧尸或者...其他幸存者。想到幸存者,她的胃又一阵绞痛。
齐岳说他找到了一个军事基地,有大量物资和组织。那部分是真的吗?如果是真的,
那里会有多少像她一样被欺骗、被掠夺的受害者?"这不关我的事。"宁雨自言自语,
声音在空荡的办公楼里回荡。末世的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不惹麻烦。
她自己的生存已经够艰难了,哪有精力管别人?但当她闭上眼睛,
看到的不是齐岳背叛时的嘴脸,而是他们共处的那些日子——他教她设置陷阱时专注的侧脸,
他分享军旅故事时眼中的光彩,还有那个雨夜他温柔的亲吻。这些全是演技吗?
一个人怎么能伪装得如此完美?宁雨猛地睁开眼睛,呼吸急促。不,她不能再想这些了。
明天太阳升起后,她要向南走,远离这座城市,远离齐岳和他的掠夺者。
总有地方还没被病毒和人性之恶污染...大概吧。黎明时分,宁雨被一阵引擎声惊醒。
她立刻警觉地趴到窗边,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。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正驶过街道,
车身上喷涂着奇怪的标志——一个红色的鹰爪。"掠夺者..."宁雨屏住呼吸。
这正是齐岳离开时那些同伙车上的标志。他们来这做什么?车队在不远处停下,
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下车,开始搜索周围的建筑。宁雨的心跳加速——他们在找人。找她?
还是其他幸存者?她迅速收拾好背包,准备从后楼梯逃走。就在这时,
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,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"仔细搜这片区域,
老大说那个医生可能躲在这里。"是齐岳的声音,冷静而权威,
与对她说话时的温柔截然不同。医生?他们不是在找她?宁雨犹豫了,好奇心战胜了恐惧。
她悄悄移动到能听清他们对话的位置。"那老头真有那么重要?"一个粗犷的男声问。
"当然,"齐岳回答,"他是唯一知道如何稳定病毒样本的人。没有他,实验无法继续。
"病毒样本?实验?宁雨皱起眉头。什么实验需要在末世中进行?"嘿,
别忘了我们还要找那个女孩,"另一个声音**来,"你玩过的那个。
老大说她知道城东的物资点。"宁雨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他们确实在找她,
但不是为了她这个人,而是为了她脑子里的信息。"宁雨很聪明,不会留在原地等我们找。
"齐岳的声音带着一丝...骄傲?"先找到医生更重要。根据情报,
他最后出现在这片区域。"脚步声渐渐远去,宁雨终于能正常呼吸。她的思绪一片混乱。
齐岳提到的病毒实验是什么?为什么他们需要一个医生?这一切与她知道的末日有什么联系?
好奇心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。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逃离,
但某种更强烈的冲动驱使她跟上去。她需要答案。宁雨等掠夺者走远后,悄悄尾随他们。
得益于齐岳教她的追踪技巧,她能够保持安全距离不被发现。他们搜索了几栋建筑后,
终于在一家废弃医院前停下。"热成像显示地下层有生命迹象,"一个掠夺者报告,
"很可能是他。"齐岳点点头,指挥手下包围医院。"记住,要活的。如果反抗,打腿就行。
"宁雨看着他们冲进医院,内心挣扎。这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,趁他们忙于抓捕那个医生。
但某种直觉告诉她,这里隐藏着比齐岳背叛更黑暗的真相。她绕到医院后方,
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员工入口。门锁早已损坏,她轻易溜了进去。
昏暗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腐烂的混合气味,令人作呕。
远处传来掠夺者的喊叫声和零星的枪声,指引着方向。宁雨蹑手蹑脚地前进,
每经过一个拐角都谨慎地观察。医院地下层错综复杂,像是迷宫。突然,
她听到前方有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声。她迅速躲进一个储物间,从门缝中窥视。
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一瘸一拐地跑过走廊,右腿上有血迹。他穿着破烂的白大褂,
显然就是掠夺者要找的"医生"。老人身后,两个掠夺者紧追不舍。"站住,老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