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枝意，求求你，帮帮我……就这一次！”

他哭喊着，声音都变了调，“我刚拿到国外的offer，我不能有案底，我的人生不能毁在这里！你帮我，我发誓，我一辈子都对你好，等你出来，我马上就娶你！”

一模一样的话，一字不差。

我恍惚地看着他，前世的记忆瞬间将我淹没。

十年。

我在铁窗之后，数着指头过了三千六百多个日夜。

而他，拿着名校毕业证回国，继承家业，成了江城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。

他确实娶了我。

在我出狱那天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许诺会照顾我一辈子。

然后，就是长达十年的无性婚姻，和日复一日的冷暴力。

婚后无数个深夜，他都喝得烂醉回家。

有一次，我给他收拾吐出来的秽物时，听见他缩在角落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。

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女人的照片。

“明月，是我对不起你……我这辈子本该娶你这样清清白白、门当户对的妻子，是我懦弱，是我在乎名声，才娶了这么一个坐过牢的女人……”

“我这辈子都有这个污点，再也擦不掉了……”

原来，他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林明月。

我为他赔上的十年青春，只是他急于抹去的污点。

我为他毁掉的人生，在他看来，不过是脏了他的路。

我最后死在病床上，痛得撕心裂肺。

他守在床边，在众人面前演足了深情丈夫的戏码，握着我瘦得脱形的手。

“枝意，别怕，我会为你选一块最好的墓地，风风光光地安葬你。”

直到死，我都是他用来彰显情深义重的道具。

多可笑。

“枝意？你想什么呢？！”

季淮见我半天没反应，急得不行，伸手就想解开我的安全带把我推到驾驶座上。

“快，警察来了！再不换就来不及了！”

我终于从那些蚀骨的记忆中回过神来。

看着他那张写满自私和惊惶的脸，我心里那点仅存的念想，被这场大雨浇得一干二净。

我抬起手，没有去安抚他，更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哭着点头。

而是一根一根地，将他的手指从我手臂上掰了下去。

“季淮。”

“开车的是你，不是我。”

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，“沈枝意，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
我没再搭理他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领，推开车门，径直走向那片闪烁的警灯。

这辈子，你自己造的孽，你自己还。

警局的灯光亮得晃眼。

对面，负责问话的年轻警官神情严肃。

“沈小姐，请你再说一遍，事发时是谁在驾驶车辆？”

我抬起头，语气平静又笃定，“是季淮。”

“我坐在副驾驶，全程都系着安全带。他喝了酒，但他为了和前车斗气，车速非常快，最终看见斑马线上的人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。”

旁边的季淮忽地站了起来，情绪激动地指着我吼道：

“不是我！是她！是沈枝意抢我的方向盘！”

“她跟我闹脾气，非要抢方向盘，我拦不住才出的事！对，就是这样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