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彧铎和那位大哥聊得差不多,准备往回走的时候。
顾若瑶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。
是苏盈发来的:【表姐,你以为来一场重温过去的旅行就能挽回谢彧铎吗?信不信只要我一个电话,他就会抛下你回来找我?】
或许是再次进藏让她的心境变得开阔,从前能将自己气得呕血的挑衅,如今看起来幼稚不堪。
难怪以前她将苏盈的信息摆在谢彧铎面前,都只得到一句不以为意的反问。
“小姑娘电视剧看多了而已,你跟她计较什么?”
哪怕谢彧铎的语气里,还藏着一丝宠溺。
顾若瑶收回思绪,回了一句:【你现在的当务之急,是把手机里的小说软件都卸载。】
说完,她将苏盈彻底拉黑。
但下一秒,她就看见谢彧铎朝自己走来的脚步一顿,低头掏出了手机。
而后,他转过身去接了一通电话。
顾若瑶在心里静静数着。
15秒的时候,他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又是十几秒之后,谢彧铎挂断电话走到顾若瑶面前,眼神里写满了欲言又止。
顾若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她的心像被扔进了山下的羊湖,一直沉到湖底。
她想过直接摆明苏盈刚才的挑衅,想过张牙舞爪地警告他不准走,想过拿离婚协议作威胁。
但她发现都没意义。
顾若瑶稳住渐渐急促的呼吸,问他:“怎么了?谁给你打的电话?”
谢彧铎又犹豫了片刻,下定决心一般摇摇头:“没什么,不重要。”
稀薄的氧气重新回到血液,她重重出了口气,又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可悲。
顾若瑶也装作无事发生,说:“那我们走吧,我订了县里的酒店。”
“明天的行程还得继续呢。”
谢彧铎点点头,没再多说什么。
去到县里,他给顾若瑶买了一条新的披肩,还有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。
晚上,他们躺在一张床上,彼此没有触碰。
黑暗中,谢彧铎忽然对她说:“若瑶,剩下的几天我们好好相处,别再吵架了,行吗?”
这样心平气和的一句话,顾若瑶却等了好久。
顾若瑶鼻尖一酸,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
谢彧铎说到做到,旅行的三天,他开始主动设计路线,将衣食住行都为她安排好。
除了走他们从前走过的地方,他还会带顾若瑶去解锁一些新的体验。
只是那天晚上,他在酒店尽头的露台上打了一整晚的电话。
字字句句仿佛情人间的低语,似在耐心地哄着哪个心尖上的姑娘。
而顾若瑶因为病痛无法入眠,也听了一整晚。
四天早晨,他们不约而同地起晚了,直到中午过才退房。
上车时,谢彧铎看顾若瑶补妆,问她:“若瑶,你也没睡好吗?”
他顿了顿,又带着试探说。
“昨天晚上北京那边传来一些不好的消息,我就出去接了个电话,是不是吵到你了?”
顾若瑶拍着粉扑的手顿了一下,扭头看向他。
他从来都不是个演技上乘的人,此时也不知道掩盖一下眼里的担忧。
她心口被刺痛了一下,并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只是摇了摇头。
“没有,只是那家酒店的枕头睡着不舒服罢了。”
谢彧铎闻言没再说什么。
他们去了一处山脚下的村庄。
他们五年前一起来这里的时候,村子还很破败。
五年过去,村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这几天正好赶上当地的赛马节,许多游客过来,村子里很热闹。
他们在民宿里安顿下来,顾若瑶听说晚上有篝火晚会,就租了一套藏服换上,又编了彩辫。
谢彧铎也换了藏袍,过来化妆室等她。
顾若瑶从镜子里看着他穿着一身黑色藏袍的模样,脑海中只剩下一句。
“岩岩若孤松之独立……”
“什么?”谢彧铎没听清她的呢喃,走过来将一个香包递到她手里,“这个给你。”
“藏族特制的安神香,能缓解失眠头痛的。”
顾若瑶握着香包的手收紧了一瞬。
随后她摇了摇头,笑着说:“我在夸你像松柏一样。”
她当年一眼遇见他时,就觉得他很像松柏,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尤其挺拔。
谢彧铎一怔,随即勾起了唇,眼中光华流转。
“真的?”
顾若瑶也勾着唇角点了点头:“是啊。所以……”
“等我死后,你能不能给我买一块豪华墓地,在墓碑前种上松树和柏树,代替你一直陪着我?”
谢彧铎神情凝固了,脸色顿时垮了下来。
“说什么晦气话?!”
他愤怒的训斥却因为掺杂了几分慌乱,显得有些底气不足。
顾若瑶本来也在说出口的一瞬就后悔失言了,可见他这种反应,她心里的落寞怎么都压不下去。
顾若瑶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唇角:“当然是开玩笑的。”
因为她会留在藏地,陪伴她的,将是高原上每一棵与他无关的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