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挂断电话,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盯着天花板,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枕头。

手臂上的纱布已经渗出血水,皮肤溃烂的速度比医生预计的还要快,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腐臭。

我躺在病床上,身体一天比一天腐烂,血肉模糊,连翻身都成了奢望。我拒绝止痛药,因为我想用这痛让自己清醒——清醒地记住,我有多蠢。

我开始删除手机里为她做的一切。

我翻出暗恋她时写的信,存在云端,每一封都写满了我的痴迷。

“今天在画展看见她了,她穿了件亚麻色长裙,像森林里的仙女一样。”

“我把她掉的佛珠还给她,她的表情好复杂,然后问我是不是暗恋她很久了。我好开心,我勇敢地表白,她竟然接受了。”

“她亲了我,她居然主动亲了我,她是爱我的对吧?”

我一封封删除,手指因溃烂而颤抖,指甲缝里渗着血,屏幕上留下斑驳的血痕。

接着,是我为她写的歌词草稿、为她设计的画作扫描件、为她熬夜剪辑的生日视频——每一件都曾是我掏心掏肺的证明,如今却像一把把刀,剜得我血肉模糊。我咬着牙删除,喉咙里压抑着低吼,直到手机里关于她的一切彻底清空。

三天早上,病房门被推开,林清雅走了进来。

她站在床边,低头看着我,语气轻柔:“你怎么那么傻,我只是手上被热水烫到了。你居然为我捐了皮肤。”

我抬起眼,目光空洞地扫过她,没有争辩。

纱布裹满了我全身,血迹斑驳,溃烂的皮肤隐隐可见。

林清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眉头微微皱起:“只是捐个皮肤而已,你看起来怎么伤得这么重?”

我强撑着掩饰,连呼吸都在压抑疼痛:“没事,不重。”

林清雅似乎没察觉,鼻子却轻皱了一下,嗅到空气中那股血液败坏的腐臭味。

“这屋里什么味儿?”

我淡淡地道:“可能是垃圾没丢。”

林清雅没再追问,坐在床边,语气温柔得像春风:“你为我做了这么多,我得好好谢谢你。一会我想带你去凌云寺祈福,求个平安,好不好?”

我愣了一下,本想拒绝。我连下床都困难,怎么可能去爬山祈福?可转念一想,三年前,我曾在凌云寺为她挂了一枚祈求姻缘的红符。那天我跪在佛前,虔诚地许下和她白头的愿。如今我命不久矣,与其让那枚红符继续挂在那里嘲笑我的痴心,不如亲手摘下,与她彻底了断。

我闭了闭眼,声音低沉:“好。”

我被护士搀扶着下了病床,纱布下的皮肤已经烂到骨头,每迈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
我咬牙忍着,额头渗出冷汗。

山脚下,我指了指缆车,声音虚弱:“我坐这个上去吧。”

林清雅却一把拉住我,语气坚定:“不行,祈福得有诚意,必须徒步上山。你不是最喜欢陪我爬山吗?这次也陪我走上去吧。”

我看着她眼底那抹不容拒绝的光,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冷。

我想拒绝,可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沉默。

我不想让她看出端倪,更不想在她面前露出半点软弱。

于是我咬紧牙关,跟着她一步步往上走。

每迈一步,纱布下的血肉都在撕裂,血水顺着裤腿渗出来,染红了鞋子。

我疼得几乎晕过去。可林清雅在前方走得轻快,连头都没回。

半山腰,我终于撑不住,靠在一块石头上喘气,声音嘶哑:“我想歇会儿。”

林清雅回头看了我一眼,温柔道:“那你歇会儿,我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滑竿可以租。”

我靠着石头,疼得眼前发黑。

我喘了半天,血水浸湿了衣衫,可林清雅始终没回来。

我只能咬牙继续爬,每一步都像在耗尽生命。

黄昏时分,我终于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爬到凌云寺。

夕阳染红了山顶,我站在寺门前,衣服被血浸透,纱布早已散开,露出里面腐烂的血肉。我踉跄着走进寺院,却在偏殿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。

小说《烈焰人心》 第2章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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