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战开始了。
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整个家。
我爸不再和我妈说一句话,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。
他下班回来就自己默默地煮一碗面,吃完就回房间,把门反锁。
周末,他就去单位的图书馆待一整天。
这个家,对他来说,变成了一个只用来睡觉的旅馆。
我妈张丽华一开始还嘴硬,骂骂咧咧地说我爸在跟她拿乔,说他过两天自己就憋不住了。
但一天,两天,一个星期过去了,我爸的冷漠像一块万年寒冰,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。
她终于慌了。
更让她慌的是,舅舅张志强的电话一天比一天催得紧。
“姐,你到底怎么回事啊?我这边提车仪式的定金都交了三万了!4S店那边催我付尾款呢!你那六万六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啊?”
“你赶紧跟姐夫说说好话啊!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姐!”
我妈被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团团转。
钱,我转走了。
我爸,对她冷若冰霜。
走投无路之下,她把主意打到了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上。
这是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,是我爸单位分的房改房,后来我们家补了差价买了下来,地理位置很好,市价至少值三百万。
她想把房子抵押给银行,***出来先解她宝贝弟弟的燃眉之急。
她偷偷地从抽屉里翻出了房产证,那上面,白纸黑字地写着我爸和她两个人的名字。
这给了她巨大的信心。
她揣着房产证,像揣着最后的救命稻草,先是找了房屋中介,又跑了几家银行。
但结果,却像一盆盆冷水,将她浇了个透心凉。
所有人都告诉她,这房子,她动不了。
她不信邪,冲到房管局去查询。
在查询窗口,工作人员递给她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,让她彻底崩溃了。
文件显示,这套房产,虽然房产证上有她的名字,但我爸林建国早在五年前,就已经单方面办理了一份财产约定公证。
公证书上明确约定:该房产虽然是婚后购买,但购买款项主要来源于林建国的婚前个人财产(当年爷爷奶奶给爸爸买房的钱,只是后来换成了这套房改房),因此,该房产的核心产权归林建国个人所有。张丽华作为配偶,拥有永久居住权,但在林建国在世时,无任何形式的处置权、抵押权和转让权。
除非,林建国本人签字同意。
我妈拿着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查询结果,双腿一软,瘫坐在了房管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。
她最大的倚仗,她认为自己可以拿捏我们父女一辈子的底牌,没了。
其实,这份公证,是我上大学,学了会计和相关经济法后,提醒我爸去做的。
我当时告诉他,妈对舅舅家的补贴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,我们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。
我爸当时还很犹豫,觉得夫妻一场,没必要做得这么绝。
但我非常坚持,我说:“爸,这不是绝情,这是自我保护。我们不能保证,有一天她会不会为了舅舅,把我们俩赶出这个家。”
最终,我爸被我说服了。
我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,手里攥着那张纸,像攥着一张判决书。
她冲进我爸的房间(那天我爸难得没有锁门),歇斯底里地将那张纸甩在我爸脸上。
“林建国!你安的什么心!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搞的这个东西!你防我像防贼一样!”
我爸捡起那张纸,平静地看了一眼,然后抬起头,目光沉静地看着她。
“我不是防贼。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。
“我只是想给我们父女俩,留条后路。怕有一天,我和晚晚,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。”
一句话,抽干了我妈全身的力气。
她彻底绝望了。
她终于意识到,在这个家里,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拿捏我们的***了。
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予取予求、高高在上的“恩主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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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的绝望,并没有换来舅舅张志强的半点同情。
他的电话依旧一天三个地打来,语气从一开始的催促,变成了不耐烦的质问和抱怨。
“姐,你到底行不行啊?不行你早说啊!我这边定金都要不回来了!”
“林建国也太不是东西了!你们这么多年的夫妻,他怎么能这么对你!”
“你得想办法啊!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亏三万块钱啊!”
我妈被他逼得焦头烂额,在家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,几次想来求我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她知道,求我也没用。
我看着她那副样子,心里没有半点波澜。
我把我记了多年的那个账本,拍了照片,发给了我的大学闺蜜兼死党,陈思。
陈思是个雷厉风行,三观正到爆的律师,也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和“嘴替”。
我打电话给她:“思思,帮我个忙。”
陈思分析了账本上那些资金的流向后,很快就发现了问题。
“晚晚,你舅舅这些年从你妈这里拿的钱,很多都用在了他那个小装潢公司上。但是根据他公司的规模和流水,他申报的税款,完全对不上。”
陈思的声音冷静而专业。
“他这是典型的阴阳账,用你家的钱做本金,赚了钱进自己口袋,但给国家报税的时候,却把利润做得极低。这是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。”
我听着陈思的话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证据充分吗?”
“非常充分。”陈思答道,“你这个账本,就是最好的旁证。只要税务部门介入调查他的公司账户流水,和他个人的消费记录一对比,他根本无所遁形。”
“好。”
挂了电话,我们立刻开始行动。
陈思帮我整理了所有相关的证据链,包括我妈给舅舅转账的记录截图(我从我妈的旧手机里找到的)、账本照片,以及我能回忆起来的、舅舅购买奢侈品、高消费的时间点。
然后,我用一个新注册的匿名邮箱,以一个“被他拖欠***的供货商”的虚构身份,向市税务局的稽查部门,发送了一封实名举报信。
举报信里,条理清晰地列出了张志强及其公司涉嫌偷税漏税的种种疑点,并附上了我们准备的所有证据。
做完这一切,我关上电脑,内心一片平静。
我不是圣人,他想毁掉我的家,我就要毁掉他的梦。
这很公平。
效率比我想象的还要高。
不出三天,我舅舅张志强期待的盛大提车仪式没有办成。
市税务局稽查大队的人,先一步找上了他的公司。
据说,那天场面很“壮观”。
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,直接进入他的办公室,当场出示了稽查通知书,要求他配合调查。
他公司的所有账本、电脑,全部被当场查封带走。
他个人也被限制了高消费,银行账户被冻结。
他从一个即将喜提新车的“成功人士”,一夜之间,变成了被税务部门立案调查的嫌疑对象。
等待他的,将是巨额的补缴税款、滞纳金和罚款。
如果数额巨大,甚至可能面临刑事责任。
他那辆还没到手的新车梦,彻底碎了。
那三万块定金,自然也打了水漂。
傍晚,他终于把电话打到了我妈的手机上。
这一次,电话里传来的不再是得意的炫耀和不耐烦的催促。
而是声嘶力竭的哭喊和求救。
“姐!姐救我啊!我完了!公司被查了!我的钱都被冻结了!”
“他们说我偷税漏税,要罚我几十万!姐!你快想办法弄钱救我啊!不然我就要坐牢了啊!”
我妈拿着手机,手抖得不成样子,脸上一片死灰。
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可她自己一分钱都没有,房子也动不了。
她在我家客厅里来回踱步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“怎么办”、“怎么办”。
最后,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通红着双眼,走到了我的房门口。
她“扑通”一声,跪在了我的面前。
这是我长这么大,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。
她抱着我的腿,嚎啕大哭。
“晚晚,妈求你了!妈知道错了!你把钱拿出来,救救你舅舅吧!他要是坐牢了,妈也不活了!”
“他是你亲舅舅啊!你不能见死不K!就当妈求你了!”
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看着她为了她那个宝贝弟弟,抛弃了所有的尊严。
我的心,没有丝毫的动摇,反而觉得无比的可笑和悲凉。
我冷漠地拨开她的手,站起身,俯视着她。
“他的死活,与我何干?”
我关上房门,将她的哭喊和哀求,隔绝在门外。
门外,是她为她弟弟流的眼泪。
门内,是我为我父亲感到的不值。
小说《我转走家中全部积蓄后,扶弟魔妈妈彻底疯了》 第5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