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像是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扎,钝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后颈,连带着牙床都隐隐发酸。她无意识地抬手揉着发紧的额角,指腹下的皮肤滚烫,混沌的意识在头痛与眩晕中浮沉,最先冲破迷雾的不是身体的不适,而是铺天盖地的饥饿感——胃里空得发慌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着,抽痛顺着腹腔蔓延到四肢,连站着都觉得双腿发软,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饿死了……”她哑着嗓子呢喃,扶着斑驳的土墙慢慢挪出房间。墙壁上的白灰早就剥落大半,露出里面暗沉的泥土,指尖划过能摸到凹凸不平的颗粒。这个家她还没完全熟悉,只能凭着原主零碎的记忆摸索着往厨房走。
木质的橱柜门在潮湿的空气里胀得发紧,拉开时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,碗碟空荡荡地躺在里面,边缘结着淡淡的水渍,米缸见了底,缸底沾着层薄薄的米糠,油罐更是干净得能反光,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。
沈知秋叹了口气。不用想也知道,肯定是陈淑兰锁起来了。在这个家里,好吃的好用的永远轮不到原主,尤其是姐姐沈红梅总在父母面前挑唆,她能不被饿着,能喝上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就算不错。
尤其是沈红梅总在父母面前挑唆,说她偷懒耍滑、陈淑兰本就不喜这个让自己受苦又长得出挑的女儿,更是变本加厉地苛待,她能不被饿死就算祖上保佑了。
转身准备回房时,客厅墙上那面掉了漆的旧镜子忽然晃了晃她的眼。沈知秋鬼使神差地走过去,镜中的少女面色蜡黄,嘴唇干裂得起了皮,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布衫松松垮垮地挂着,衬得本就单薄的身子愈发干瘦,脖颈细得像一折就断。
可即便如此,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仍亮得惊人,眼尾天然带着点勾人的弧度,饱满的唇形哪怕没涂唇脂也透着天然的***,小巧的鼻子挺翘精致,连带着下颌线都柔和又清晰——分明是个藏不住灵气的美人坯子,只是被眼下的窘迫掩去了光华。
“难怪沈红梅看我不顺眼。”她摸着自己的脸颊低声笑了,眼底却没什么温度。
沈红梅专挑父母的塌鼻梁、肿眼泡长,偏她沈知秋像是中了基因彩票,把好样貌全占了。在这个重男轻女又爱攀比的家里,成了沈红梅嫉妒找茬的理由,这张脸反倒成了原罪。
冷水扑在脸上时,沈知秋打了个激灵,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。正抬手抹脸,脖子上忽然坠下个东西,不轻不重地磕在下巴上。
她愣了愣,指尖勾住那冰凉的金属链。在这个家里,她连件新衣服都没有,哪来的饰品?摘下来一看,是个磨得发亮的银色小熊挂坠,巴掌大小,圆滚滚的样子透着点可爱。
这小熊怎么这么眼熟?
沈知秋的心脏猛地一跳,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——这不是她穿越前在古玩市场淘来的小玩意儿吗?当时摊主说是什么老银器,她看小熊眼里的玉石透着温润的光泽,觉得别致就买了下来,难道跟着她一起过来了?
穿越……空间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沈知秋的眼睛瞬间亮了。她前世可是个资深小说迷,这种跟着穿越者一起来的老物件,十有***藏着空间玄机!
她的接受能力向来极强,反正眼下的日子已经坏透了,五天后就要被打发下乡插队,就算试错了又能怎样?总不会比现在更糟。
翻箱倒柜在针线笸箩里找出根绣花针,沈知秋咬着牙往指尖戳了下,尖锐的刺痛让她皱了皱眉,鲜红的血珠很快冒了出来。她小心翼翼地捏着小熊挂坠,把血珠滴在小熊圆滚滚的肚子上。
一秒,两秒,三秒……没反应。
忽然想到小熊的两颗眼珠材质格外不同,不像金属那样泛着冷光,倒像是某种温润的玉石,在光线下隐隐流动着浅淡的绿意。她心一横,又往指尖用力挤了挤,挤出两滴血珠,小心翼翼地分别滴在小熊的左右眼上。
指尖的血迹刚被玉石吸收,沈知秋只觉得眼前猛地一晃,天旋地转间,耳边的风声、窗外的蝉鸣瞬间消失,脚下的水泥地竟变成了松软的黑土,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。
她惊愕地环顾四周,自己竟站在一片无垠的空地上。不远处有一汪清澈的水潭,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冒着细泡的泉眼,泉水汩汩地涌着,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。
“真的有空间!”沈知秋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了,蹲下身迫不及待地捧起一捧泉水。入口是难以言喻的甘甜清冽,顺着喉咙滑下去,瞬间驱散了喉咙的干渴,一股暖意从胃里缓缓散开,连带着之前发沉的身体都轻快了几分,太阳穴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。
她站起身打量这片空间,黑黢黢的土地看着就格外肥沃,一眼望不到边。“能种东西吗?”她摸着下巴琢磨,小说里的空间不都能种庄稼养牲畜?回头得找些种子试试。刚喝下去的泉水似乎在体内慢慢扩散,原本发沉的身体越来越轻松,看来这还是传说中的“灵泉”?
沈知秋摸了摸瘪瘪的肚子,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吃饭问题,总不能抱着灵泉喝西北风。
就在这时,原主的记忆突然像潮水般涌来一段清晰的片段——去年夏天,她来了月事回家,撞见陈淑兰鬼鬼祟祟地从沈红兵的房间床底下钻出来,头发都蹭乱了,嘴硬说是去给沈红兵收拾卫生,可家里的活从来都是原主干,擦桌子扫地、洗衣做饭,陈淑兰连沈红兵的袜子都没洗过,什么时候碰过他房间的卫生?
沈红兵是沈家二房唯一的男丁,金贵得很,单独住一间朝南的房间,陈淑兰这举动使她推开门溜进去,房间里一股淡淡的汗味,陈设简单却收拾得整齐——毕竟是全家宝贝的男丁。
她跪在地上,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查看床底。果然在靠近墙角的位置,有块砖的高度比周围略高一些,边缘还有撬动过的痕迹。沈知秋费了些劲,用指甲抠住砖缝往外掰,粗糙的砖块磨得指尖发疼,终于把那块砖抠了出来,里面赫然藏着个饭盒。
打开饭盒的瞬间,沈知秋倒吸一口凉气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钱和各种票证,十块的、五块的、一块的纸币叠得方正,还有厚厚的一沓全国粮票、布票、工业券,甚至还有几张稀罕的肉票。
“果然是给陈建军留的。”
沈知秋冷笑一声。陈建军是陈淑兰的宝贝弟弟,游手好闲的“老耀祖”,正事不干,就知道从姐姐手里要钱,看来陈淑兰这些年克扣原主的口粮、攒下的私房钱,全偷偷给这个弟弟留着了。
还有五天就要下乡插队,现在要是动了这些钱被发现,陈淑兰发起疯来可不管不顾。等她走之前给一锅端了吧。沈知秋犹豫片刻,从里面抽出一张10元纸币,又抽了五斤全国粮票和两斤布票,快速把剩下的钱票按原样摆好,将饭盒藏回原处,砖块也仔仔细细盖好,连砖缝里的土都抹得和原来一样。
揣着钱票走到门口,沈知秋摸了摸脖子上温热的小熊挂坠,眼底闪过一丝坚定。有了这个空间和灵泉,有了这笔启动资金,就算去了乡下,她也一定能好好活下去,也不用挨饿了。
至于空间的秘密,还有这一家子极品,她得慢慢筹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