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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在冈仁波齐的星空下弄丢了我的女孩。三个月后,我站在伦敦的凄风苦雨里,

祈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。当图书馆的门打开,她走出来看到我时,我知道——这一次,

我绝不会再放手。1 缺氧的心动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,像有个小锤子在里面敲打。

拉萨的共享吸氧室里,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氧气的清冽,我刚把面罩扣紧,一抬眼,

呼吸漏了一拍。那是2025年的夏天,我25岁,是个满世界跑的摄影师。

来***是为了拍一组朝圣主题的作品,却没想到会在海拔3600米的地方,

因为高反而遇见爱情。对面坐着的女孩,茶色墨镜滑到了鼻梁中段,露出紧闭的双眼。

长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浅淡的阴影,而那双因缺氧微微泛紫的唇,抿成了一条隐忍的线。

阳光恰好穿过窗户,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圈毛茸茸的光晕里。美得像一尊易碎的瓷器。

鬼使神差地,我举起手机,对准了她。"咔嚓——"声音刚落,她就猛地睁开了眼。

那是一双极其清亮的眸子,带着被惊扰的愠怒,直直地刺向我。"你在拍我?

"声音比冰川水还冷。我手忙脚乱,手机差点滑落。"对、对不起,"脸颊瞬间烧起来,

"就是...你刚才,好看得有点不真实。""删掉。"她言简意赅,重新戴好墨镜,

隔绝了所有视线。我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学生,低头笨拙地操作手机。

"我叫...从上海来的。"这个名字,让我难以启齿。“你呢?”"酸菜。

"她吐出两个字,多一个都吝啬。"酸菜?挺...开胃的。"我试图缓和气氛。

"我们认识吗?"她打断,声音里淬着冰,"你不觉得这样很冒犯吗?"我哑口无言,

空气瞬间凝固。就在这片死寂里,我瞥见她放在膝盖上的手,指节纤细白皙,

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一股莫名的怜惜涌上心头。我放轻了声音,

像怕惊扰一只休憩的蝴蝶:"高反很难受吧?"她没应声,墨镜却转向了我。

"我第一次来的时候,"我继续说,试图用自己狼狈的经历拉近距离,"头疼得想用头撞墙,

感觉脑子快变成糌粑了。"几秒沉默后,墨镜下传来一声极轻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哼笑。随即,

她的语气松动了些许,带着一丝无奈的妥协:"是有点...糟透了。"那一刻,

我仿佛听见她坚硬外壳裂开的声音,清脆悦耳。

2 布达拉宫下的重逢布达拉宫的红墙在午后阳光下灼灼生辉。我在转动经筒的人流里,

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吸氧室里冷若冰霜的姑娘。她今天换了顶藏蓝色的宽檐帽,

帽檐下露出几缕被风吹乱的发丝。此刻正举着手机,蹙着眉,

试图把自己和整个宫殿塞进镜头,动作笨拙得有些可爱。心跳莫名快了半拍。

我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。"看来,我们缘分未尽。"她吓得肩膀一缩,回头见是我,

眉头蹙得更紧:"怎么哪儿都有你?"我咧嘴一笑,

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她那副显眼的茶色墨镜:"你的墨镜,落在吸氧室了。""啊?

"她下意识去摸背包侧袋,脸上闪过一丝懊恼,随即板起小脸,"谢谢,请还给我。

"我却手腕一转,把墨镜架在了自己鼻梁上,世界瞬间蒙上复古滤镜:"借用一下,

拉萨的阳光,太热情似火了。"她眼神一沉,刚要开口,我立刻双手奉上墨镜,

态度诚恳:"开个玩笑。为表歉意,也为了这不可思议的缘分,能请你共进晚餐吗?

"她审视着我,目光锐利,足足五秒。然后,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带着点狡黠的弧度:"行啊。

"她拖长了调子,像只算计的小狐狸,"不过...地方得我挑,价格得让我肉疼才行。

"她笑起来时,眼角微微下弯,像两弯甜美的月牙。我心里那朵在吸氧室悄然种下的花苞,

"啵"一声,轻快地绽放了。3 八廓街的月光她选了一家需要脱鞋盘腿坐的藏式私房菜馆,

隐秘在八廓街纵横交错的小巷深处。店里点着酥油灯,

空气中弥漫着藏香和慢火炖煮的牛肉香气。"所以,"我给她斟满一杯酥油茶,

"进行到人生哪个阶段了?"酸菜挑眉,用指尖点了点桌面以示感谢:"查户口?

你这套路有点老。""纯属好奇。"我摸了摸鼻子。"22,大三,

趁着暑假出来寻找人生意义。"她抿了口茶,被烫得轻轻吸气,"你呢?""25,

社会大学深造中,靠拍点照片糊口。"我放下茶壶,"为什么一个人来寻找意义?

"她沉默了一会儿,指尖沿着茶杯杯口画圈:"来做个决定。下学期要去英国交换一年,

在犹豫去不去。""机会难得,为什么犹豫?""感觉每一步都被安排好了,

读书、毕业、工作...像在跑一场看不见终点的马拉松。"她抬起头,目光清澈,"你呢?

为什么是***?"我拿出相机,放在桌上:"为它而来。自由摄影师,来找点灵感。

"她的表情瞬间淡了下去,嘴角扯出一抹了然的笑:"哦。所以,

我也是你'灵感'的一部分?"我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她还在意着初遇时的冒犯。

我将相机推到一边,身体前倾,望进她眼底:"如果我说,从在吸氧室见到你的那一刻起,

我的镜头就只看得见你,忘了什么灵感不灵感,你信吗?"话一出口,我们俩都怔住了。

空气里弥漫着酥油茶的香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张力。我趁机拿出一个小巧的绒布盒,打开,

推到地面前。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转经筒银饰挂坠,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。

"八廓街看到的,"我声音有点干,"觉得它...上面刻的经文,能保佑你平安。

"酸菜拿起挂坠,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细致的纹路,眼神一点点软了下来,

像被春风吹化的雪水:"谢谢。"她低声说,将挂坠紧紧握在手心。

走在八廓街被夕阳染成橘色的石板路上,耳边是缭绕的诵经声。

路过那座著名的***小楼"玛吉阿米"时,她停下脚步,轻声吟诵:"那一月,

我转动所有的经筒,不为超度,只为触摸你的指尖。"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,

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:"那一年,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,不为觐见,只为贴着你的温暖。

"她讶异地转头看我,我回以微笑。隔阂在这一刻,消弭于古老的诗句之中。

4 转山见真心我毫不犹豫地退掉了去纳木错的车票,改道冈仁波齐。

内心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:抓住她,抓住这份突如其来的缘分。

当我在塔钦那家弥漫着牦牛味和酥油香的小旅店前台,和背着巨大登山包的酸菜四目相对时,

她惊得后退了半步,背包"咚"一声撞在门框上。"你...跟踪我?""天地良心,

"我举起手,一脸无辜,"我也来转山,纯属巧合。

"这"巧合"花光了我接下来半个月的预算,但看着她惊疑不定的表情,我觉得值。

酸菜眯着眼,上上下下打量我,像是在评估一件赝品。最后,

她嘴角扬起一个"我信你才有鬼"的弧度:"是吗?那真是...太巧了。"转山第一天,

天气好得不像话。蓝天澄澈如洗,冈仁波齐的雪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我看着她走在前面,

阳光给她周身镀上金边,没忍住,又举起了相机。"第几次了?"她头也不回。"什么?

""偷拍。"我手一抖:"...你怎么知道?""后脑勺长眼睛。"她转过身,伸出手,

掌心向上,"拿来,验货。"我乖乖递上相机,心里七上八下。她低着头,一张张翻看,

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,看不出情绪。漫长的几十秒后,她抬起头,语气平淡:"构图还行。

"在我刚要松口气时,又慢悠悠地补充,"但侵犯我肖像权了。罚你今晚的牦牛肉火锅。

"傍晚住在面对冈仁波齐北壁的简陋板房里,夕阳把雪山染成了燃烧的玫瑰金,

壮丽得让人忘记呼吸。夜里,高反折磨得我们双双失眠,索性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到屋外。

寒意刺骨,但一抬头,就被漫天星辰攫住了呼吸。银河浩瀚,仿佛一伸手,

就能掬起一捧碎钻。"好像很久没看过这么亮的星星了。"酸菜仰着头,

呵出的白气缭绕升腾。我看着星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,心跳在寂静中如擂战鼓。

"酸菜,"我轻声开口,声音带着微颤,"你相信冈仁波齐的缘分吗?""嗯?"她转过头,

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。"都说在这里转山,能遇见命中注定的人。"她没有回答,

只是重新望向星空。沉默在蔓延,但我能感觉到,她周身那种戒备的、冰冷的气息,

正一点点变得柔软。我们并肩坐在星空下,直到冰凉的雪花,

悄无声息地落在我们交握的、不知何时牵在一起的手上。第二天翻越卓玛拉山口时,

天气突变,风雪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。酸菜的高反变得严重,脸色苍白如纸,

每走几步就要撑着膝盖大口喘息,那声音听得我心揪成一团。"我们下撤吧?"我顶着风喊,

声音被吹得七零八落。她坚定地摇头,

眼神被风雪衬得更加执拗:"不行...必须过去..."在最险峻的冰坡前,

看着她踉跄欲倒,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,声音斩钉截铁:"手给我!"她看着我的手,

只犹豫了一瞬,便将那只冰凉、微微颤抖的手放入了我的掌心。那一刻,仿佛有微弱的电流,

从我们紧密相贴的皮肤窜遍全身。我牢牢握住,用我全部的力气和温度。

当互相搀扶着登上山口,看见五彩经幡在暴风雪中疯狂舞动时,劫后余生的狂喜淹没了我。

"我们...做到了!"酸菜喘着粗气,脸上是前所未有的、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。

我看着她在风雪中通红的脸颊和亮得灼人的眼睛,一股强烈的冲动让我想将她拉入怀中,

吻住那冻得发紫的唇。但最终,我只是更用力地回握她的手,哑声说:"嗯,我们做到了。

"那晚,在风雪呼啸的板房里,我们挤在小小的床上分享体温。

她的手像藤蔓一样自然交缠着我的手指,再未分开。窗外是神山的低语,

窗内是我们初萌的爱意,在海拔五千米的地方,悄然生根。5 跨越山海的勇气转山结束,

回到塔钦。离别前夜,月光清冷如练,洒在静谧的小镇上。我们坐在旅店天台,

看着远处冈仁波齐模糊而神圣的轮廓。"我下周的飞机,"酸菜的声音很轻,散在风里,

"去英国。"我脚步一顿,心猛地沉下去,像坠入了冰窟:"这么快?"月光下,

她眼底闪着细碎的光,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:"你...能等我一年吗?

"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前任决绝离开的背影和那句"我撑不住了,

异地恋太苦了"的短信,像幽灵般浮现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"一年...太长了。

"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,"我试过...才半年,人就变了。

时间和距离...是感情最大的杀手。" 我试图解释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恐惧,

"我们才认识几天,就要面对异国恋...我...""所以,你连试的勇气都没有?

"她的声音开始发抖,带着难以置信的失望。"就是因为太在乎,才怕输!

"我眼底涌上挣扎,像一只被困的野兽,"我不敢赌,酸菜。

我害怕那种抓不住、留不下的感觉。我怕最后连美好的回忆都守不住!"酸菜猛地停下脚步,

眼泪瞬间涌出,在月光下像断了线的珍珠:"你只知道害怕失去,

却从来没算过——不去尝试,你从一开始,就什么也得不到!"她转身跑开,

背影决绝地融入了夜色。我像被钉在原地,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。

寒风吹过,带着她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,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冰冷的悔恨啃噬着我的心。

酸菜去了英国。而我回到了上海。接下来的一个月,我活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。拍照,

修图,交货。工作室里堆满了未冲洗的胶片,相机蒙上了灰尘。

我无数次在深夜点开她的微信头像,打出一长串字,诉说我的后悔和思念,又逐个删除。

我看她在朋友圈发图书馆的通宵灯火,发康河的柔波,

发和外国同学的合影...每一张笑脸,都离我无比遥远,

仿佛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七千公里,而是一整个无法挽回的过去。直到那个深夜,

我又梦见了冈仁波齐的风雪和她通红的眼眶。惊醒后,心脏抽痛,枕头一片湿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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