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会嘈杂的音乐震得我耳膜生疼。
我老婆林晚，正被一群人簇拥在舞台中央，笑靥如花。
“林晚，你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门面，新来的陈副总，不敬一杯？”
“就是就是，听说陈副总还是你学长呢，这杯酒意义非凡啊！”
一个西装革履，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男人端着两杯酒走上前。
他叫陈锋，公司新空降的副总，也是林晚谈了四年的前男友。
林晚看到他，脸颊微红，有些羞涩地接过了酒杯。
陈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，手臂轻巧地一绕，勾住了林晚的胳膊。
“小晚，多年不见，赏脸喝个交杯酒吧？”
全场瞬间沸腾。
我的血液，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我死死地盯着林晚，希望她能拒绝。
可她只是犹豫了一秒，便仰起头，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。
全场的起哄声和口哨声像无数根针，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。
我站在角落，看着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两个人，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结婚三年，我以为我和林晚之间，早已没有了陈锋的影子。
原来，只是我以为。
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，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宴会厅，也彻底击碎了我的自尊。
林晚的脸颊因为酒精和兴奋，泛着迷人的红晕。
她看着陈锋，那种眼神，我从未在她看我时见过。
那是崇拜，是迷恋，是久别重逢的激动。
而我，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，一个可以带出来应付场面，却上不了台面的摆设。
周围的同事开始用同情的眼神看我，那些目光里夹杂着怜悯和嘲讽。
“那不是林晚的老公吗？真可怜。”
“嘘，小声点，他听见了多尴尬。”
“有什么可尴尬的，自己没本事，老婆跟有钱有势的前男友跑了，不是很正常吗？”
这些议论声不大，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。
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，不是因为羞耻，而是因为愤怒。
我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。
年会还在继续，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。
我的世界里，只剩下舞台上那对“璧人”刺眼的画面。
他们还在笑着，还在说着什么，看起来那么般配。
我再也待不下去了，转身挤出人群，狼狈地逃离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。
冷风吹在脸上，稍微驱散了一些脑中的混沌。
我掏出手机，拨通了林晚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，背景音依旧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笑声。
“喂？江辰，什么事啊？我在忙呢。”林晚的语气很不耐烦。
“你在哪？”我的声音干涩。
“还在年会啊，怎么了？你先回去了？”
“我问你，刚才那是怎么回事？”我压抑着怒火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
“江辰，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？就是喝杯酒而已，同事们都在起哄，我不喝，不是不给陈副总面子吗？”
“陈副总？”我冷笑出声，“林晚，你叫得可真亲热。你忘了他也是你前男友吗？”
“你这人怎么回事？陈锋现在是我的上司，以后我在公司还要不要混了？就为了你的面子，我连工作都不要了？”
她的声音拔高，充满了指责。
“我只是想让你在同事面前抬得起头，让你知道你老婆有本事，能跟副总搭上关系，以后你在公司也能好过点！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？”
好一个苦心。
用和我老婆喝交杯酒的方式，让我好过点？
这是何等的讽刺。
“所以，我还要感谢你了？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！江辰，我累了，不想跟你吵，我这边还有事，先挂了。”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听着电话里的忙音，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。
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无力地滑坐下来。
这就是我爱了三年，宠了三年的女人。
为了她的事业，我放弃了更好的发展机会，甘愿在公司当一个普通职员。
为了让她开心，我省吃俭用，给她买她喜欢的包，带她去她想去的餐厅。
我以为我的付出，她都看在眼里。
我以为我们是相爱的。
现在看来，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。
在她的心里，我可能永远都比不上那个能给她“前途”的陈锋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我的面前。
车窗摇下，露出一张恭敬的脸。
“少爷，老爷让您回去一趟。”是家里的老管家，王叔。
我抹了把脸，站起身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“王叔，帮我查个人。”
“少爷请说。”
“天鸿集团新上任的副总裁，陈锋。”
“好的，少爷。”王叔没有任何多余的问话，只是平静地发动了车子。
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，将身后那片虚假的繁华远远甩开。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，心中一片冰凉。
林晚，既然你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，那我就让你看看，你到底错过了什么。
回到那栋我三年未曾踏足的半山别墅，父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手里端着一杯热茶。
他看到我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。
“舍得回来了？”
“爸。”我低声叫了一句。
“为了一个女人，在外面装了三年穷小子，值得吗？”父亲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我没有回答。
值不值得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。
“王叔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。”父亲放下茶杯，“那个陈锋，还有他背后的天鸿集团，你想怎么处理？”
“天鸿集团最近是不是在竞标城南那块地？”我问。
“嗯，他们很有信心，几乎认为是囊中之物了。”
“我要那块地。”我的声音不大，但很坚定。
父亲看了我一眼，似乎有些意外，但随即嘴角浮现出一丝赞许的笑意。
“好，不愧是我江家的种。区区一个天鸿，还翻不了天。”
“爸，这件事，我想自己来。”
“可以。”父亲点了点头，“江家的资源，随你调用。别让我失望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
和父亲谈完，我回到了那个只属于我的房间。
房间一尘不染，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。
我打开电脑，王叔已经将陈锋的全部资料发了过来。
看着屏幕上陈锋意气风发的照片，以及他那些靠着不正当手段上位的“光辉事迹”，我眼中寒芒一闪。
陈锋，林晚，你们的游戏，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第二天，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公司。
刚走进办公室，就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。
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，对着我指指点点，窃窃私语。
看到我进来，他们又立刻散开，假装在忙自己的事情。
我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。
林晚还没来。
我坐到自己的工位上，打开电脑，神色如常。
没过多久，林晚和陈锋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。
林晚换了一身新的职业套装，妆容精致，看起来容光焕发，丝毫没有因为昨晚的争吵而有任何影响。
陈锋则是一脸春风得意，他走到办公室中央，拍了拍手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各位，早上好。宣布一件事情，从今天开始，林晚将担任我的首席助理，直接向我汇报工作。”
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，夹杂着不少羡慕的议论。
“哇，首席助理，这可是坐着火箭升迁啊！”
“林晚太厉害了，果然跟对人就是不一样。”
林“晚”站在陈锋身边，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，接受着众人的祝贺。
她的眼神扫过我，带着一丝挑衅和炫耀。
仿佛在说，看，这就是我想要的，你给得起吗？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，内心毫无波澜。
陈锋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，他清了清嗓子，继续说道：“另外，关于城南项目的竞标，我已经全权负责。今天下午，天鸿集团的代表会过来和我们进行最后的洽谈。江辰，”他突然点到了我的名字。
我抬起头。
“你去准备一下会议室，端茶倒水的事情，就交给你了。”
他用一种吩咐下人的口吻对我说道。
办公室里一片寂静。
所有人都看着我，等着看我的反应。
这是一个赤裸裸的羞辱。
让一个正式员工，去做端茶倒水的杂活，尤其还是在自己老婆面前。
林晚的脸色也变了变，她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，只是低下了头。
我看着陈锋那张小人得志的脸，缓缓地站了起来。
“好的，陈副总。”
我平静地回答，然后转身走向了茶水间。
身后传来陈锋得意的笑声和同事们压抑的议论声。
“江辰这就认怂了？也太没骨气了吧。”
“不然呢？跟副总对着干？他不要工作了？”
“也是，老婆都快跟人跑了，工作再丢了，就真的一无所有了。”
我没有理会这些声音。
冲咖啡，准备茶点，布置会议室。
我做得一丝不苟，仿佛我真的只是一个茶水工。
林晚几次想走过来跟我说话，但都被陈锋用眼神制止了。
她看着我，眼神复杂，有愧疚，有不忍，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疏离。
下午，天鸿集团的代表到了。
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，姓李，是天鸿的市场总监。
陈锋和林晚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会议室。
我端着咖啡走进去，将杯子一一放到他们面前。
李总监看到我，愣了一下，随即对陈-锋笑道：“陈副总，你们公司真是人才济济啊，连端茶的员工都这么一表人才。”
这句明褒暗贬的话，让陈锋的脸色有些难看。
他瞪了我一眼，示意我赶紧出去。
我没有动，而是微笑着对李总监说：“李总监过奖了。我叫江辰，是项目部的员工。”
李总监“哦”了一声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陈锋和林晚，似乎明白了什么，笑得更加暧昧了。
“原来是江先生，失敬失敬。”
会议开始。
陈锋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方案，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。
我站在角落，静静地听着。
不得不说，陈锋还是有些能力的，方案做得天花乱坠，极具煽动性。
李总监和他的团队听得连连点头，显然非常满意。
林晚坐在陈锋旁边，不时地为他补充几句，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看着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，我拿出那个“旧手机”，给王叔发了条信息。
“可以开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