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口便觉得不妥，可已然来不及。

就听赵内监字字诛心：“她要嫁的，是您的幼弟，崔以恒。”

崔长风喉咙蓦地发紧。

其实最初选中入宫的，是他的幼弟崔以恒。

可爹娘不愿幼弟受苦。

于是他们对崔长风晓之以情：“陛下病体垂危，时日无多，长风你怜惜怜惜弟弟，你去好不好？”

“圣意难违，我们崔家不能抗旨不遵啊。”

君要臣死尚且得死，生身父母要他跳火坑，他没有不跳的道理。

入宫那天，崔长风便已下定决心，此生再无来处。

沈晴宁恨崔长风，也恨崔家，她嫁崔以恒定然只为报复。

可无论如何，幼弟无辜。

崔长风攥紧手心，拔腿追上，在冷殿门口叫住了沈晴宁：“沈相。”

她回眸，满脸冷然。

和两年前他入宫时，她冷然看着他进宫的样子如出一辙。

崔长风将头低了又低，喉间堵涌，艰涩开言：“沈相，若你嫁阿恒是为报复我，还请你放过他。”

她冷声讽笑没忍住失言：“崔长风，你以为你是谁，值得本相报复？”

她转身走了。

崔长风僵在原地，心脏像被人扯了一下，隐隐难过起来。

过路的浣衣局宫女，三三两两，小声议论。

“皇太夫是受什么刺激了吗？这京中人人皆知，沈相爱阿恒少爷是爱到骨子里的。”

“阿恒少爷畏寒，她亲手打造暖沉木车轿。”

“而且上次崔少爷染了瘟疫，太医都隔帘问诊，沈相却不顾安危贴身照顾……”

如针芒刺骨，崔长风竟连唇间嫩肉被咬破了，咬烂了，都没发觉。

如今的崔家，出了个陪葬的侍君。

无能兄长可授封锦衣卫千户，崔家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，如今又有沈相庇护。

前路尽是坦途。

沈晴宁也早已如他所愿那般，放下了他，有了新的爱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