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一段时间，我用一块碎瓦片，在地上划棋盘。

对面蹲着的老王，正愁眉苦脸地盯着我刚划好的”楚河汉界“。

”王爷，该您了。“

他瓮声瓮气地说。

我笑了笑，正准备用一颗石子吃掉他的”车“。

”不急，等真正的棋手上了桌，咱们这盘就不算数了。“

话音刚落，一个新来的小狱卒连滚带爬地冲到牢门外，

”王头儿！不好了！地……地在抖！城外有大军！“

老王慢吞吞站起来，肥硕的身子刚好挡住那小子看我的视线。

”嚷嚷什么？哪来的军队？惊扰了里头的贵人，你担待得起？“

”黑的！全是黑甲！跟潮水一样涌过来了！“

我没理会，捡起瓦片，慢悠悠地在棋盘边上又添了一个”马“。

北边的风，总算刮到了京城。

就是来得烈了点。

一个时辰，我甚至能听到城墙方向传来的钟声，

那是召集守军的急钟，敲得又乱又急，跟催命似的。

老王回来了，端着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。

他蹲下，从门底下把碗塞进来，

”王爷，是慕容将军。“

”三千黑甲精骑，就在朱雀门外。整个京城都疯了。“

”端王和镇国公那老匹夫，在城楼上跳着脚，让京城卫戍顶上去，用床弩射。“老王说到这，嘿嘿笑了两声，

”可没人动。一个都没有。卫戍的张统领当着镇国公的面说，

他的兵是用来御敌的，不是用来屠杀北境袍泽的。

谁敢动一下，他第一个砍了谁。“

这张统领，倒是个明白人。

等我出去了，得给他升个官。

”所以，他们就这么干瞪眼？“

我问。

”何止是干瞪眼。“

老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敬畏，

”慕容将军单人独骑，冲到城门底下，二话不说，从马背上扔下来一大堆东西。全是些断了的矛头，裂开的刀。他娘的，跟废铁回收站里扒出来的一样。“

我捏着石子的手停住了。

阿九那丫头，干得漂亮。

”然后慕容将军就吼了一嗓子，那声音估计半个京城都听见了。

他说他不是来造反的，他是奉了密旨，

护送朝廷钦差回京，状告通敌叛国的奸贼！“

那一刻，我能想象得到，城墙上，那些士兵的表情。

他们天天听着北境将士的英勇故事，现在，物证就摆在眼前。

”他说，他手下战死的兄弟，

就是用这些破铜烂铁，跟敌人的精钢大刀拼的命。

他问城楼上的衮衮诸公，这笔血债，谁来还！“

老王学着那语气，自己都激动得发抖，

”他限一个时辰，要面见圣上，呈上铁证。

不然，他的三千黑甲，就亲自踏平了端王府和镇国公府，

自己去取那两个老贼的项上人头！“

我笑了。

”咔嚓“一声，我手里的瓦片被捏碎了。

老王吓了一跳。

”棋下完了。“

我把碎瓦片扔到一边。

恰在此时，一阵沉重悠远的钟声从皇宫深处传来，响彻天地。

一声，两声，三声。

这是京城最高等级的礼遇，

是为迎接凯旋的统帅或来访的君主，才会敲响的宫门迎钟。

老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：

”开……宫门开了。“

我缓缓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囚服的褶皱，

”老王，去告诉咱们在殿前司的朋友，把金銮殿打扫干净点。“

”大戏要开场了，别让几只耗子，脏了戏台。“

小说《娘子不听话，我打断她白月光》 第6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