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我开口,教导主任一个箭步冲上来,帮着爸妈拽住我手臂。
“季教授,我抓到了!是不是这送外卖的偷你东西想跑!”
“我早说过,不该放不三不四的人进学校!为了钱,这些下层人有什么干不出!”
主任指着鼻子大骂我。
早就认不出,我曾是令他自豪的清北苗子。
爸爸像是当众被人打了一耳光,涨红的脸上表情比我还急。
“不,他不是小偷!他是……”
我爸“他、他”了半天,最后硬是从牙缝挤出四个字。
“这我熟人!”
教导主任愕然松手,目光在我和爸妈之间来回打量。
我低头推着电动车快步走开,妈妈小跑着追上来,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。
“季言,这些年你跟我们怄气,也不该作贱自己!跟爸妈回家!我们给你找份体面工作,不用被人瞧不起!”
我弯腰***电动车钥匙,转动,淡淡道:“没必要,我很好。”
妈妈被我的“自甘堕落”气得直跺脚。
她抓住我车把不让走,阴沉着脸正要破口大骂,却被演讲结束的姐姐喊住。
“妈您干什么,快走,说好今天给小晨庆生!否则我那小哭包弟弟又要掉金豆子了……”
姐姐满是宠溺话语,在她走近看清我后戛然而止。
最会控制情绪的心理专家,竟红了眼。
她低下头,像在解释:“小晨的病一直没好,过生日都要我们陪他唱生日歌,否则会哭上好几天,他不像你一个人也……”
而我只关心一件事。
“说完了吗?”
妈妈和走来的爸爸齐齐一愣,这不再是他们认识的儿子。
从前,我跟他们有说不完的话。
为了爸妈和姐姐在意我,我缠着给他们看我奥数奖状、成绩单,哪怕被他们一次次撕碎,训斥我“别刺激你弟弟!”
现在,我指指身上洗发白的围裙。
“这个点奶茶店很忙。”
无视他们复杂的眼神,继续道:“不止单子多,我还要打扫卫生免得被举报,麻烦让一让。”
爸妈还想劝我换工作,却被姐姐按住肩膀,她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。
“爸、妈,先别说了,毕竟是我们来得太突然了。”
多年不见,姐姐竟比当初多了几分人情味。
她双手递上名片,“有需要,随时联系。”
看着卡片上烫金花纹,写着的国际认证专家头衔,以及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办公楼地址。
我笑了笑:“不必了。”
“我就是个卖奶茶的,何况要让季晨知道我们联系,恐怕抑郁症又要加重。”
仅仅这一句,让他们皱眉停止劝说。
我推开***手,骑上电动车。
身后有几下追赶的脚步声,却在***响起后断掉,成了焦急的呼喊:
“小晨,求你别哭了!”
“爸爸***心都要碎了!”
“姐姐还专门从国外给你带了礼物……”
我骑着电动车远去,迎面被大风吹得浑身冰冷。
顺路去采购了些食材,回到店里女儿一下扑到我怀里。
“爸爸,果果好想你啊!”
“天气冷,果果给你搓手手!”
女儿捧起我的手,边搓边张开小小的嘴呵气。
和她妈妈一样憨憨的小模样,逗笑了我。
“太好啦爸爸笑啦!刚才爸爸回来板着脸,吓得果果好担心……”
我一愣正想安慰女儿,提早下班帮我看店的妻子,又把我拉到身前仔细检查起来。
我不解,“你发什么疯呢?”
妻子紧张兮兮地盯着我,“刚听来店里的学生说,你今天在她学校遇上事?”
“对方是国一级法学教授,就那个季筱!拦着你誓不罢休的样子……”
“可不对啊!看她采访,她对抑郁症的小儿子都不离不弃,很好的一个人,你是怎么能惹到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