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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增彻底僵住了,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若瑶。
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如果你觉得晦气,就当我没来……”
丹增立刻打断:“不,这是我的……荣幸。”
他说着,目光扫过顾若瑶的身形。
她忽然觉得难过。
时隔几年再见的生疏朋友,都可以注意到自己身体的消瘦。
而与她同床异梦的丈夫,却没有丝毫察觉。
或许他发现了,只是并不在乎吧……
顾若瑶将自己最喜欢的照片给他发过去,约定好七天后来取,而后回了酒店。
她订了当年谢彧铎向自己求婚那次一起住的酒店,特意选了同一个房间。
顾若瑶本来想的是,跟谢彧铎一起回酒店时,能多少回忆一下从前。
但当她独自回去时,房间里却只剩下了氛围灯。
谢彧铎已经睡着了。
失落的情绪刚漫上来,她的注意力就被摆在桌上的一碗面条所吸引。
顾若瑶怔了一下,僵着腿走过去,发现面条码得满满当当,还冒着热气。
那些氤氲的热气让她的双眼忽然变得酸涩又湿润。
他还会给自己留一碗面,却再不会等她回来了……
这样也好,至少她死后,他不会失眠。
顾若瑶忍着鼻酸塞了几口面,又因为胃痛去厕所尽数吐了出来。
看着镜子里连粉底都盖不住的憔悴,她心里只有无力。
她预想中的燃烧生命之旅,好像因为她的油尽灯枯,无法烧得艳丽了……
二天顾若瑶醒来时,就见谢彧铎正坐在床边看着她。
他难得主动解释了一句:“前天我开了整夜的会,所以昨晚我太累了,就……”
哦,前天晚上他彻夜未归,苏盈发了条和他深夜一起喝酒的朋友圈。
顾若瑶无力驳斥,应了一声,起床洗漱化妆。
看她上底妆时,谢彧铎忽然又说:“你的气色怎么变得这么差了?以前你进藏都不化妆的。”
顾若瑶动作一顿:“想骂我是黄脸婆就直说。”
谢彧铎一噎,又被顾若瑶惹怒了,连声骂她不识好歹、不可理喻、狗咬吕洞宾。
吵吵闹闹中,他们退了房,租了辆越野车,朝羊卓雍措开去。
这是***三大圣湖中距离拉萨最近的湖泊。
八年前,他们在318国道上一次加了联系方式之后,又在羊卓雍措再一次偶遇。
那天刮着大风,湖面波光粼粼,她和朋友只顾兴奋地拍照,他却给了自己一块披肩。
后来回想起来,或许就是那块厚实的披肩,一直暖到了她心底。
车辆在湖边停下,顾若瑶正要下车,谢彧铎的电话响了。
他直接将电话拿走,动作很快。
顾若瑶却还是瞥见了屏幕上的“苏盈”两个字。
“我先接个电……”
他最后一个字被她关车门的声音蛮横地盖了过去。
顾若瑶下了车,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,但她只是裹紧了披肩,独自朝湖边走去。
今天的风比当年还要大,但日光却将湖面照得碧蓝如洗。
顾若瑶站在湖边,没有了从前的兴奋和震撼,却更有一种心安的感觉。
她想。
如果她死后,灵魂还能留在藏地,被这样的澄澈湖泊拥抱,好像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……
“小心!”忽然有只手拉住了她。
顾若瑶扭头看去,就见两个年轻小姑娘正担忧地看着她。
“姐妹,我刚刚看你好像要走到湖里去了,你……没事吧?”
她这才注意到,自己已经快要踩到湖水。
顾若瑶心头一紧,又有些感动,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,谢谢你们。”
顾若瑶见她们穿得单薄,就将披肩取下来,递给她们。
“别着凉了,健康才是美丽最好的支撑。”
记忆里谢彧铎说过的话语被她脱口而出时,自己也恍惚了一瞬。
其中一个女生懵懵地接过披肩,问她:“那你呢?”
顾若瑶还没回答,另一个女生忽然看向她身后:“那是不是你老公啊?好帅啊!”
顾若瑶回过头,就看见谢彧铎拿着一件外套朝她走来。
他的声音被风传到她耳中,莫名带了几分无奈。
“就知道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,过来把衣服穿上。”
这明明是个温暖的瞬间,顾若瑶却好像被什么刺穿了心脏一般,眼眶瞬间湿润了。
从昨天那碗面,到这件外套。
好像照顾她好像已经成了谢彧铎的本能,哪怕他不再爱自己……
谢彧铎将外套提起,朝顾若瑶抻开,她双臂穿过外套袖子,就势抱住了他的腰。
她埋在谢彧铎肩头,眼泪无声洇开,声音也发起闷:“谢彧铎,我真的好恨你。”
恨他的心总是偏向年轻活力的灵魂。
恨他忘了曾经的誓言,说爱她又不够爱她。
更恨,她连纠缠谢彧铎,都再也没有了力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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