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曦和心下一顿,走上前去:“女儿见过父亲……”可下一刻,巴掌带着风声将她的脸重重打偏过去。“孽障,你可知今天紫王亲自登门,直言婚约无效!”...
将军府嫡女辛归安,大秦二十五年,于南疆之战中死无全尸,时年十七岁。
心底的酸涩骤然翻江倒海。
阮曦和唇瓣颤动两下,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归安姐,将军府,我守的好好的……”
这时,一只手突然落在她肩头。
“曦儿,归安对你舍命相救,是她的选择,无人怪你。”
阮曦和垂着眼,搁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。
“外祖父,守护将军府安定,也是我的选择。”
老将军看着她的眼睛,轻叹一声。
“这十年,苦了你了。”
十年来,将军府辛归安名扬大秦,国公府阮曦和却臭名昭著。
他看向那层层的灵位,目露痛色。
如今的将军府,只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。
当年三子接连战陨,除了辛楼还未娶妻,其余的两位儿媳,自愿随夫而去。
可他又如何不知,这份自愿,是来自皇权的压迫。
因为坐在龙椅上那位,从来不信将军府。
思及此处,老将军禁不住重重咳嗽起来。
阮曦和站起身,推着他往外走。
偌大的后院,一老一少缓步前行。
阳光落在他们身上,却照不亮心底最沉暗的那一块。
老将军突然开口:“曦儿,你对紫王的所做所为,可是真心?”
“若你真心喜欢,我便入宫跟圣上求一道旨意。”
“孩子,外祖父是真想你能开心几分。”
阮曦和心里重重一刺,可出口的话却平静。
“不必,外祖父,真心与否,在他眼中并不重要。”
顾渚紫爱的是辛归安,不是她阮曦和。
老将军沉默片刻,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。
“平安前日刚过十岁生辰,可惜那份他生身父母准备的生辰礼,我也只能假手于人送到他手里,所幸收养他的那户人家,视他如己出。”
阮曦和紧握扶手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。
她看着眼前头发花白却满身遗憾的老人,眼眶涩的发疼。
辛平安,大舅舅的独子,也是将军府偷偷藏起来的血脉。
他本该勤学苦练为国征战,却注定只能背井离乡庸碌一生。
这,便是将军府的宿命。
征战沙场几人回,亲人相见不相识。
直至夜深,阮曦和才走出将军府。
她缓步前行,月光下显出她身形寂寥无边。
半个时辰后,她走进国公府,却见如今的国公爷阮从之满脸怒气的站在那里。
阮曦和心下一顿,走上前去:“女儿见过父亲……”
可下一刻,巴掌带着风声将她的脸重重打偏过去。
“孽障,你可知今天紫王亲自登门,直言婚约无效!”
国公府内,灯火通明。
阮曦和的心直直坠落谷底。
她抿了抿唇,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顾渚紫对她并无半分情意,可她却不知道,他会如此绝情。
她的沉默,在阮从之看来便成了倔强忤逆。
他狠声道:“跪下!受家法!”
阮曦和攥了攥手,直直跪倒在地。
长鞭破空,狠狠甩在她身上,伴随着阮丛之严苛的话语。
“因为你!国公府百年清誉毁于一旦!”
“因为你!国公府众人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!”
“你混账至此,我有无数次都在想,你出生之时我怎么没将你溺毙!”
鞭笞到肉,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。
阮曦和死死咬着牙,一声未吭。
她看向前方,她的母亲,她的兄长,都站在那里。
冰冷厌恶的看着她。
她只觉得那疼像是钻进了心底,带起刀搅的疼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阮曦和终于忍不住,眼前一黑昏了过去。
迷迷糊糊中,她却梦到了从前的事。
十岁那年,她受诏入宫。
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皇帝,她听见他说——
“阮曦和,想要你的家人活,就按照朕说的做。”
她那时还不知朝野纷争,只记得自己的回答是,好。
于是,她从知书达理的嫡女,变成了让人骄奢难忍的姑娘。
圣上当众说甚是喜爱她,转头却将她送去了生死一线的战场。
从此,她的生活里只剩下血腥杀戮和无边骂名。
她如同木偶一般活着,直到辛归安发现她的身份,直到辛归安以命救下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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